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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過往秘辛(二)

許多事,就像是結了痂的傷口,每從口中吐露一次,便像是拼了命地將傷口重新撕裂一次。

裴長歌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他從來都未曾經歷過那些事,他又怎麼會覺得這般疼?明明疼的應該是生下他的那人,可是他卻疼得快要連氣也喘不上來。從他明白父親跟母親為何會用那般古怪的態度對待他的時候,他便已經開始覺得疼痛難忍了。這一疼,便足足疼了多年。

若是不說,誰又會想到,裴家的雙生子根本就不是永安侯夫人所生?

甚至於,他隱隱想起,算一算時間,他跟哥哥的年紀都被生生算小了一歲。為了讓他們以永安侯夫人嫡出兒子的身份在裴家長大,這是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若不是他無意中發現了那些東西,他這一生恐怕也就只能被瞞在鼓裡了。

“故事得從我背上的圖說起。”裴長歌三兩下剝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肌理分明的背脊來,指著辟邪的眼睛對她道,“辟邪,乃是南鋆人所信仰的神。”

葉葵點點頭,這些她都早已知道。

“我身上的這幅圖,已經在我背上整整留了近十九年。”

葉葵不由瞪大了眼睛,這豈不是說,這幅辟邪紋身早在他剛出世沒多久的時候便已經被人紋在了他的背上。她有些想不通,一個才那麼點大的孩子,誰下得了手?不同於後世的紋身手法,這時候想必更是疼到極致了。何況又是這麼繁複而巨大的一副圖,幾乎貫穿了整個背部。她甚至已經在眼前想象出了一個揮著小小的手哇哇大哭著掙扎的孩子形象,登時打了個寒顫。

“是誰紋上去的?”喉嚨裡有些乾澀起來,葉葵小聲地問道。

裴長歌笑了笑,道:“是我娘,是她混著自己的血一針針刺上去的。”

葉葵不由吃了一驚,嘴角翕動,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聽到了這樣的話,她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幅圖,竟是裴長歌的孃親親手刺上去的!而且他稱呼的是娘,而非母親,可見說的人並不是永安侯夫人。這般說來,她當初的那些猜想也都是真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幅圖竟然會是那人親手刺上去的。而且她清清楚楚地記得,裴長寧的背上並沒有這幅圖。

她突然之間也不能肯定這幅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若是說不重要,那人又怎麼會在年幼的孩子身上動這樣的手腳。若是重要,為何卻偏偏只有裴長歌身上有,而裴長寧的身上卻沒有?這根本就說不過去。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裴長寧生來盲眼,所以連刺這幅圖的資格也沒有?如果不是這樣,葉葵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用來解釋這種反差的行為。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緣由在?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疑惑一般,裴長歌又道:“這幅圖,我身上有,八哥身上卻沒有。我過了很久才知道,我娘大概是偏心八哥的。要不然,她怎麼就能在我身上刺下這樣的東西,卻不捨得在八哥身上動一針?可是我想了又想,倒是也虧得這圖是在我身上的,若是在八哥身上。八哥眼睛不好,平日裡身邊是離不開人的,這得被多少人瞧見?而這東西,大越人哪裡會往身上刺,只要出去打聽打聽便能知道是南鋆人的信仰之物。到那個時候,有些秘密又怎還能好好地守住?”

“我娘姓木,是南鋆的最後一位長公主。”裴長歌忽然轉換了話鋒,眼神飄忽地道,“我的父親是母親的仇人……我一直在想,這種事究竟是誰的錯?他們兩個怕是都被南鋆的毒霧給毒傻了腦袋,若不然,怎麼會出這種事?她又怎麼會天真到將我跟八哥真的生下來?”

葉葵聽著便聽出了不好來,這傢伙說著說著竟像是鑽了某個牛角尖出不來了一般。他心裡是有怨氣的!葉葵急忙安撫地去拉他的手,口中道:“若是她不將你生下來,我又要上哪兒去遇見你?若是沒有你,我豈不是早就在八年前便死了?”

八年前,是他們初次相遇的時間。

那時候,人販子老黑如果不死,她跟小殊的下場實在是不難推測。

但凡骨頭硬一些的,想必都死了。

裴長歌聽著,面色稍霽,反手攥緊了她的手,道:“當年大越攻打南鋆,久攻不下。一來二去,倒是叫南鋆的公主殿下看上了大越領兵的大將軍裴翡。”

葉葵聞言,臉上忍不住露出個古怪的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