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出的大爺早就去世,所以如今居長的是庶出的二爺。
二夫人今日給足了她面子,早早站在了一旁同她介紹起在座的諸位來。一邊拉著她的手笑著,模樣十分親切。若是那不知情的看到了,定然要誤會她們兩人是母女了。
當著眾人的面,葉葵亦笑得十分溫婉,任由二夫人拉著自己的手不放開。
裴家二爺生得同裴長歌兄弟兩一點也不像,同永安侯也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他們幾個都是身形挺拔的人,可是這位二爺卻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樣子。挺著個圓潤的大肚子,他膚色白皙如女子,坐在那看著葉葵笑得極和藹可親,像是個真正的長輩一般。
可問題也正是出在了這個地方。
他跟裴長歌是同輩,他們自然也都是平輩才對!
可是不論是二夫人的做派,還是裴二爺的做派,都叫人覺得他們在無形中抬高了自己的輩分。看著葉葵的模樣像是看個小輩,如同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般。這也許在某些人看來正是他們夫婦親切的表現,可事實上,這不過是用來貶低葉葵的手段罷了。
偏生這個時候葉葵還不能露出絲毫的不快來。
這兩人分明都笑得那麼可親,對待她的模樣又都是如此慈愛,想必便是自己的親哥嫂也不會如此,所以葉葵此刻並不好發火。尤其是當著永安侯夫婦的面,她更是一點不悅都不能在臉上表露出來。
可饒是這樣,在二夫人為她引見自己的幾個子女時,葉葵仍舊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
二房這個時候能夠出席的孩子當然只有二夫人親生的三個嫡出的子女。長女裴薇,身份同別個孩子頗有些不同。或許也是因為她的存在,才讓二房覺得自己能夠搏一搏。
裴薇自幼養在永安侯夫人身邊。
孫女養在祖母身邊,雖然不多見。可是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是奇怪的地方便在於,這個祖母是永安侯夫人,而不是普通的那些個祖母。她連自己的兩個老來子都不太願意搭理,可是卻如此看重自己的孫女。這不可謂不奇怪。可就因為裴薇對了永安侯夫人的胃口,所以連帶著整個二房都開始水漲船高了。
永安侯對自己的夫人極好,幾乎是她說什麼他都似乎願意答應下來。
所以二房不能不動心思。
若是永安侯夫人願意為二爺在永安侯面前說上幾句話,那麼這世子到底是誰來做,可就誰都說不好了。抱著這樣的信念,二房一日日是鎮定了起來,卻也一日日急切了起來。
只要一想到還有個裴長歌在。他們就有些牙癢癢。
更何況,也許老侯爺哪一天突然發了神經,直接將世子之位給了那個無能的老三也說不準。
這麼一來。二房要做的事自然也就更多了。
而二夫人又生下了裴家的嫡長孫,這不能不叫他們得意。二房的長子裴慶英今年已滿二十,兩年前已經娶妻,如今妻子朱氏正身懷六甲。若是朱氏能夠生下裴家的第一個嫡曾長孫,二房的氣焰便要愈發高了。
介紹自個兒的兒子、兒媳婦時。二夫人眼裡的笑意絲毫也遮掩不住,毫無保留地袒露在了人前。
“這是次女芊兒,今年剛滿十二。”二夫人指著坐在裴薇身旁的一個華服小姑娘道,“芊兒,還不快點同你九嬸嬸行禮。”
裴芊皺著眉頭,昂著下巴衝著葉葵一臉不情願地喚了聲:“九嬸嬸好。”
葉葵見狀。心裡倒是反而微微鬆了一口氣。好歹這二房還有個正常的人,不全是先前那些個笑面虎。這笑裡藏刀的她瞧不見,卻是危險不過。可這明目張膽的,她難道還對付不了?
可是一旁的裴長歌卻是立刻沉了臉。
二夫人眼尖地瞧見了,卻也並沒有斥責裴芊,而是領著葉葵又去見了三房的人。
三爺生得同裴長歌也不怎麼像,不過倒是跟永安侯有些相似。他生得有些纖弱。不如一般男子強壯,聽到葉葵問候也只是溫和地笑著。並沒有什麼表示。倒是一旁的三夫人細細打量了一番葉葵。她的眼睛生得十分細長,這會子看人的時候便尤其怪異了。像是一條躲在陰冷角落裡的蛇,眯著眼睛看著獵物。
下意識的,葉葵便覺得自己十分不喜歡這位三夫人。
聽說她初進門的時候,這府裡的中饋是交由她主持的。
只是她身子弱,生下了兒子裴慶麟後,便愈發虛了,不得不將手裡的權利轉交給了二夫人。
可是這一交付,她便再也沒有了機會觸碰那些事情。從此以後,她也就只能在屋子裡教養自己的兒子了。可是不知為何,明明應該盡心盡力被教育得十分優秀的兒子,在她的教養下卻反而成了同父親一樣軟弱的人。
葉葵冷眼瞧著,心中猜測裴慶麟平日裡應當沒有少挨三夫人的罵。
也正是被罵得多了,所以才頗有些自卑的模樣。他甚至不敢抬眼看一看葉葵。
所以三房一家也是永安侯最不喜歡的一房。裴家如今的地位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可是卻有了這麼一個無能的兒子,換了誰怕都是喜歡不起來。
可即便是這樣,三爺仍舊是嫡子。
按照長幼有序的規矩來,他只要不死,那就始終都是第一順位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