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即便到自己已經身處其中的時候,也仍舊無法徹底看清。
葉葵不懂二房的想法。
若是二夫人跟二爺真的準備讓裴薇嫁給皇子,那勢必會引起永安侯的反對。
不說別的,裴家從十幾年前開始就已經處在了某種極微妙的環境裡。若是這個時候同皇子結親,那麼裴家多年來維持的中立場面立刻就會在瞬間被打碎。而且,以裴二爺的身份來看,裴薇是沒有辦法做正妃的。
可是葉葵沉思間,轉念一想,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同裴長歌成親後,裴家的局面已經變了!
葉家可從來都不是中立的一方,葉崇文幾個可始終都是站在太子那一邊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裴家如今在眾人眼中自然也就已經成了太子黨羽。這可不是裴家人願意不願意承認的事,而是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它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現在有的模樣。
承禎帝為她跟裴長歌指婚的事,只有極少一部分人知道是裴長歌自個兒去求來的。
所以在根本就毫不知情的外人眼中,承禎帝讓葉、裴兩家聯姻,極有可能是在為太子做打算,想要將他前面的道路鋪得更穩一些,也讓他身後的隊伍更強大一些。
如今大越最年輕有為的兩名將領,其一是裴長歌,其二便是葉葵的三叔葉崇武。
葉崇武又是流朱公主的夫婿。
兩家被緊緊串聯起來的結果便是,大越近一半的兵力對落到了太子身後。
當然,這只是一個方面。若是往深裡說,裴家不一定就願意輔佐太子殿下,葉家也不一定就會站到最後。何況支援太子的是葉崇文跟葉崇恆,而非手握兵權的葉崇武。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承禎帝不可能對這兩家人太過放心。
葉葵靠在軟墊上,想的有些頭疼起來。
這種時候,她可真是希望自己可以生個智商爆表的腦袋了。精於謀算,需要花費多少心力跟腦力,簡直無法估量,也叫普通的人難以承受。她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了一旁的裴長歌,輕聲道:“你可知道二房的薇姐兒要許配給皇子的事?”
裴長歌聞言一愣。
兩人此刻正在前往葉家的路上。三天時間轉瞬即逝,歸寧的事是少不得的。一大清早兩人便起身準備起來,雖然心裡都明白葉葵同葉崇文沒什麼感情,但是隻要他活著,那些該做的事就一件也不能少。
何況葉葵心裡也有些念著葉明宛跟葉殊了。
雖然心知有流朱公主在,她定然會幫著看顧他們,可是她心裡仍舊有些說不清的憂慮。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驟然的離開,覺得不適應罷了。等見過這次後,想必該放下的事也就都放下了。
馬車在石板鋪就的路上不緊不慢地前行,馬蹄聲噠噠響著,聽上去十分悠閒。
可是馬車內的兩人此刻的氣氛卻並不如看上去的悠然自得。
葉葵想了又想,覺得有些事還是該直接同裴長歌商量才是,既然已經成了親,那自然也就沒什麼不能說的了。更何況,兩人沒成親的時候,她也一直都在求他辦事,幾乎事事都會忍不住同他商量一番,更不必說現在了。
“你從哪裡聽說的?裴長歌問道。
葉葵不由lu出疑huo的神情來,有些驚訝地道:“你竟然完全不知道?”
裴長歌神情自若地道:“府裡的訊息我一直都不大靈通。”
這簡直不可思議!
葉葵盯著面前這個已經漸漸褪去了少年青澀稚氣的人,深深覺得無法想象。明明,就連賀氏十幾年前跟戲子想要si奔的事,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怎麼如今卻連二房要嫁女的事也不知?
“池婆前幾日同我提起的這事,我原本還以為你是知道的。”葉葵道。
裴長歌笑了起來,“看來池婆回來,的確是大有用處。”說完,他忽然正se起來,“二房的事,我會去查一查的。不過他想將女兒送給皇子,怕是父親就不能答應。”
他話裡對裴二爺的稱呼只是個他字,對其想要將女兒嫁給皇子的行為,更是直接便用了個送字。
葉葵不由微微垂眸。
有一件事,她一直都耿耿於懷。
當年她跟裴長歌初次見面的時候,正是他們都被綁了之時。那會她跟小殊會被綁,那是因為沈媽媽買通了老黑,故意送的手段。而裴長歌呢?他又為何會被綁?
而且她第一次見到裴長歌的時候,是在離鴻都已經極近了的一個地方。
那可是離鳳城有千里之遙的地方啊。
當年他也不過才十歲,又怎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