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可能沒心呢?
這麼久的日夜相處,饒是傅九卿生性涼薄,卻護她在掌心。
靳月不是傻子也不是聾子,能看見也能聽見,她是有些沒心沒肺,平素也是大大咧咧的,可誰對她好,她心裡清楚。
他的指尖沿著她的面頰輪廓,緩緩而下,許是沒氣力了,最後的最後,也只是涼涼的撓她下顎,幽邃的瞳仁裡,湧動著陰冷,“怕當寡婦?”
“怕!”靳月如實回答。
傅九卿收了手,“扶我起來。”
靳月當即拿了軟墊子,想讓他坐靠著,能更舒服一些,她整個人幾乎貼在了他的胸膛上,單手將軟墊塞在傅九卿身後,另一隻手從另一邊穿到他後背,努力拉直。
如此姿勢,宛若主動抱他。
馨香忽然湧入鼻尖,傅九卿渾然一震,她的胳膊從他的腋下伸進去,因著左右手分工合作,袖口被摩擦著捋起,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
他低眉,溫熱的呼吸正好吹到她的耳鬢邊,銳利的唇角不自覺的鬆懈,連他自己都未能察覺,這彎彎的弧度,像極了天邊的月。
因著耳鬢邊的溫熱,靳月當即直起身,長長的羽睫止不住的抖動,明亮的眸直勾勾的盯著他。
唇角帶著邪笑的男人,眼睛裡凝著狐狸該有的魅惑,如同綴滿了星辰,攬盡夜空月華,那一笑,傾瀉萬丈流光,直教人挪不開視線。
病態中的蒼白妖冶,最是致命的邪魅無雙。
靳月喉間滾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口蠢蠢欲動,幾欲破冰而出,惹得她熱血沸騰,好似連呼吸都無法自主,耳根子更是燒得滾燙。
“你、你幹什麼?”她舌頭打結,臉上也跟著滾燙。
心頭暗罵了一句:該死的狐狸精!
“月兒的臉怎麼紅了?”傅九卿輕輕靠在軟墊上。
靳月當即捂住臉,接忙別開視線解釋,“還不都是因為你,兩個火爐燒著,整個屋子就跟火爐似的,我的臉自然是被燻燙的。”
“是嗎?”某人眸色微斂,明知故問,“既然這麼熱,為何我還是這麼冷?”
“你還覺得冷?”靳月仲怔。
屋子裡的溫度,已然讓她暖出了一身薄汗,要是再熱,她怕是要成熱鍋上的烤肉了!
“尤其是手冷。”
靳月拭一把額頭的汗,毫不猶豫的握住了他的手,“那我幫你捂捂?”
傅九卿神色淡然,低聲應了句,“好!”
大概是他的手委實太涼,怎麼都捂不熱,靳月輕輕搓了搓,她的力道有些重,眼見著他白皙如玉的手背上,起了一道道紅印。
靳月愣了愣,駭然抬頭去看。
還好,還好,傅九卿正閉目養神,沒發覺異常。
如釋重負的鬆口氣,靳月彎腰,將捂在掌心裡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哈了兩口氣。
溫暖的氣流,就像是植入心口的魔種,快速生根發芽,抽出的藤蔓,無可遏制的長在血肉中。沒有親身經歷過,大概無法描述箇中奇妙。
兩個人心中的暖,逐漸彙集到一處。
傅九卿睜開眼,瞧著低頭哈氣的人兒,從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她光潔的額,圓潤的鼻尖,飽滿的唇微微張開,隱約還能看到粉色的舌。
嗓子裡略略發澀,他深吸一口氣,狠狠閉了閉眼,儘量不去想。
可腦子裡,卻不斷的浮現著,她粉色的舌。
“為什麼還是這樣涼呢?”靳月自言自語。
抬頭瞧著傅九卿,他依舊閉著眼,莫不是睡著了?
輕輕的將傅九卿的手,塞回被窩裡,靳月無奈的嘆口氣,仔細的為她掖好被角,這才起身離開。
手邊的溫暖消失,那種逐漸回覆的冰涼,讓傅九卿頗為不悅。睜眼,屋內哪裡還有靳月的蹤影,大概是嫌伺候太累,所以開溜?!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不過,他委實虛弱得很,無力的靠著床柱,閉著眼養神。
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房門“吱呀”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