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眉心微凝,衝著霜枝遞了個眼神,霜枝會意,轉身就往內走。
“小王爺!”明珠依舊攔在跟前,“夜深了,若無公主吩咐,男女授受不親,委實不適合探視,您執意如此,還望給點耐心,暫且等等,且看公主願不願意見您!”
對待燕王府的人,明珠極力壓制著內心深處的怨毒,然則眼下這種境況,要是宋宴落井下石,事情便不那麼好辦了!
“宋宴?”靳月揉著眉心,“他一個人來的?”
霜枝搖頭,細細的回想著外頭的場景,“應該還有一小隊親兵!”
“悄悄來的。”靳月摸著自個的下巴,“霜枝,你說我取針多久了?”
霜枝沒想到自家少夫人會突然這麼問,當即愣怔了一下,“不少時日了,靳大夫說……”
“最近忙得都忘了時辰,難得能安生下來,倒也不錯!”燭光下,靳月瞧著自己修剪得極好的指甲,前兩日剛染的蔻丹,在光影裡顯得格外粉嫩嬌豔,“你讓他進來,但是……只許他一人進來。”
霜枝急了,“少夫人?”
“大牢裡,你還擔心他會吃了我?再說了……你家少夫人還是以前那個少夫人嗎?”靳月悠閒的靠在床角,單腿曲著,胳膊虛搭在膝上,“讓他進來,到時候你在外頭守著,讓明珠盯著那些親隨,尤其是那個叫程南的,不許靠近這裡半步,記住了嗎?”
霜枝腦袋有點發蒙,不知道少夫人為何要如此?
“笨!”靳月扯了唇角,舌從後槽牙處舐過,“你家少夫人我,今天要把事兒給鬧大,母債子還的道理,應是沒錯吧?”
霜枝木訥的點頭,一雙眼睛晶晶亮,“是沒錯。”
“去吧!”靳月道。
霜枝應了聲,疾步往外走。
聽得霜枝回覆,說是放宋宴進去,明珠險些把自個的眼珠子摳出來,她想攔著卻被霜枝拽了一把,霜枝伏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
明珠咬牙切齒的攔住了程南,“咱家主子說了,只允許小王爺一個人進去,閒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內!”
“小王爺?”程南愣怔。
宋宴深吸一口氣,心裡卻有些莫名的雀躍,“無妨,你在外頭等本王便是!”
“可是……”程南有些猶豫,若是出了什麼事,他一個當奴才的,怎麼跟王妃、跟朝廷交代?
宋宴卻未多說什麼,抬步就朝著裡頭走去,霜枝在前面領路,位置在最裡面的,周遭的大牢都被清空,所以整個大牢陰測測的,除了幾個遠遠守著的獄卒,像空氣一般的存在著,便沒什麼人了。
“你最好站著別動!”明珠盯緊了程南,懷中抱劍,冷眼相對,“你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
霜枝領著宋宴近至牢房,“小王爺,主子在前面,奴婢就不過去了!”
“退下吧!”宋宴趾高氣揚的走進大牢。
靳月的牢房被厚重的深色簾子遮著,是以外頭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景,但霜枝聰明啊,此前不太明白少夫人的彎彎道道,這會倒是腦子清靈了,不進去便不進去罷了,少夫人都問及了取針之事,還有什麼不懂的?
“別把人打死才好!”霜枝雙手環胸,學著靳月的模樣,摸著自個的下巴,“好像看看,少夫人動手是什麼樣子?明珠說,英姿颯爽,女中豪傑……”
可到底是怎麼模樣,霜枝還真沒親眼瞧過。
宋宴是歡天喜地的進去的,然則瞧著翹著腿剝花生的靳月,他委實愣了一下,眼前的靳月和他記憶裡的靳月,是完全無法重合的,簡直就是兩個人,兩種做派。
“隨便坐!”靳月吃著花生仁,眼皮子抬了一下,“室內簡陋,委屈小王爺了!”
宋宴站在那裡,目光貪婪的盯著她,“怎麼又進來了?”
“是啊,又進來了,為什麼呢?”靳月反唇相譏,動作嫻熟的剝著花生,這回連眼皮子都不抬了,專心致志的模樣,全然不拿宋宴當回事,“小王爺不知道為什麼嗎?”
宋宴近前,瞧著她蔥白的指尖,染著粉嫩的蔻丹,那雙手曾經粗糙而乾裂,如今卻被傅九卿養得白皙光滑,足見費了不少心思,從這個角度看去,她的五官似乎也有些變化,不再像從前那樣黯淡無光,愈顯得光亮奪目。
珍珠蒙塵,本質依舊是珍珠,他似隱約明白了些許道理。
“靳月!”宋宴低聲開口,彷彿是放低了姿態,聲音溫柔至極,“本王知道,以前錯信了顧若離,以至傷你至深,可你要知道,你與本王相處十年,本王心裡不是沒有你,只是……”
靳月嚼著花生仁,眉心緊蹙,“小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心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