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整顆心都在顫抖,陳年舊事,埋於黃土,卻在今兒突然被人刨開,那些遊魂野鬼悉數從地下爬出來,一個個張牙舞爪的,要取她性命。
人呢,殺人的時候不怕,幹壞事的也不怕,但是秋後算賬的時候……是真的怕!
再看一旁坐著巋然不動的宋宴,燕王妃是真的想讓他站出來說幾句,以燕王府的名義,誰知宋宴就跟沒聽見似的,面上無波無瀾,也不知到底在等什麼?又或者,是早有盤算,心裡有了對策?
燕王妃猜不透他,只能寄希望於自身,畢竟自己的兒女是什麼德行,當孃的心知肚明。
“今日的燕王妃,就是昔日的慕容夫人,明面上是隋家的閨閣小姐,實際上卻並非隋家真正的女兒。這位隋姑娘委實了不得,在嫁入慕容家之後,始終在汲汲營營的策反,可惜啊……我父親不為所動,始終保持著忠君報國的立場,甚至遠赴邊關,甚少迴轉歷城。”安康生娓娓道來。
故事很長,故事裡的人很陰險。
四下沒有半點動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靜的聽著,那些被掩埋在黃土下的舊事,一點點的掘開真相,一點點的大白於天下。
“後來,她知自己撬不動慕容家,便開始轉向了他人,比如……燕王府!”安康生提起“燕王府”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是磨著後槽牙吐出來的。
那種恨發自肺腑,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憎惡。
他極是厭惡的望著面色微白的燕王妃,“身為人婦,有失婦德,與人苟且,珠胎暗結,為了能走得乾淨,也擔心我父親會將那些醜事抖落出來,二人便苦心孤詣,讓我父親戍守邊關不得回朝。若是如此便也罷了,在我父親休妻之後,二人表面仁義,實則心狠手辣,為了殺死我的父母,不惜葬送了邊關十萬將士的性命!”
燕王妃咬著牙,哀哀慼戚的帶著哭腔,“你信口雌黃,汙衊好人!就憑你一介黃口小兒,三言兩語,就把燕王府置於如此汙穢之地,你居心何在?汙衊親王,栽贓燕王府,你好狠毒的心!”
“真正狠毒的人,是你們!”安康生平靜下來,衝著高高在上的帝王行禮,“皇上,罪民不是信口雌黃,證據悉數在,一樣都不少,包括當年那封裡通外敵的密信,罪民都已經找回來了,書信雖有損毀,但未盡毀,留了隻言片語,剛好能校對筆跡!”
只是書信的一角,邊緣處是被烈火焚燒過後的痕跡,收在狹小的盒子裡,這東西是當年父親的親隨死命護著他逃出來時,死忠的將士塞進他懷裡的。
南玥的探子暗哨被端了,可人都跑了,唯有火盆裡沒燒完的一角書信,再無其他證據,可只要是希望,都不能放棄,所以他們把這一角書信撿了回來。
這是,所有人的希望。
“不管是燕王的筆跡,還是燕王妃的筆跡,想必都可以得到驗證。”安康生冷眼睨著她,“不過,燕王妃留下的筆跡似乎不少,生性多疑的毛病,讓您事必躬親,每次都覺得萬無一失,偏偏每次都是燕王替你收拾殘局。若無燕王,你什麼都做不到!”
誠然如此,燕王妃此生最大的功勳,就是俘獲了燕王宋雲奎,讓他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
“這些能證明什麼?人尚且有七分相似,何況筆跡?你今日若是不能給我一個說法,不能拿出十足十的證據……我豈能與你罷休?”燕王妃撲通跪地,“皇上?臣婦雖然懦弱,可臣婦終究是燕王妃,是皇親國戚,若是今日由得此人汙衊臣婦與王爺的清白,不知置我大周皇室的顏面於何地?請皇上,為臣婦做主!”
宋玄青點點頭,轉而瞧著安康生,“慕容安,你說的這些,單憑你手中的這些證據,是起不到作用的!”
言外之意,除非他有更確鑿的證據!
“一樁樁一件件,罪民會悉數呈上證據,現在……罪民請求皇上,允准證人上殿!”安康生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