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回來的,終究是回不來了。
芳澤是在偶然的機會發現,阿鸞死後,主子身上出現的一個奇怪現象。
夜裡睡不著的時候,主子會站在院子裡,始終面朝著一個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這麼定定的站著。
芳澤試過站在主子的位置去看,然後沿著這個方向去找,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主子在看什麼。
不,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等。
主子一直在等著御鼓被人敲響,因為她很清楚,若無奇冤不敲御鼓,若御鼓響,必定是阿鸞回來了,她的阿鸞什麼都敢做!
可是,御鼓從未響過。
並且,再也不會響起。
第二年,燕王府又添了一女,取名宋嵐。宋嵐滿月的那一天,京都城內熱鬧至極,宋雲奎兒女雙全,喜上眉梢。
齊韻兒卻在院子裡,足足站了一夜。
沒有哭,也沒有鬧,就是站著。
在很多年後,齊韻兒位居高位,望著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向她行禮請安,她才想明白,阿鸞不會回來了。
她不許任何喊她姐姐,那兩個字成了她生命裡的禁地,徹底塵封!
後來,後宮裡的女子,或多或少都帶著阿鸞的影子,要麼眉眼像她,要麼性格似她,但再相似,也不是她。
宋雲寂對後宮再無任何眷戀,雨露均霑,無所忌憚,唯有一樣不可輕犯,以齊韻兒為尊,任何人不可放肆。
為此,他還將宋玄青立為儲君。
帝王皇嗣不少,在宋玄青之前有大皇子、二皇子等,在宋玄青之後,亦有不少聰明伶俐的小皇子,各宮各院都卯足了勁要討皇帝歡心。
唯有齊韻兒,明面上永遠都是不爭不搶的,愈發像極了阿鸞的作風。
可是,身為後宮皇妃,豈有不爭不搶之理?
在齊韻兒的梳妝檯上,永遠都擺著一盒花生,每日都是最新鮮的。
新來的宮人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宮裡的老人也不敢多說,之前提過那兩個字的,被皇帝下令活活打死,誰還敢再犯忌諱。
後來的生活,如一潭死水,底下暗潮湧動。
因為耶律長盈的突然死亡,南玥對宋雲奎的信任大打折扣,其後的耶律長河不似耶律長盈這般急功近利,對宋雲奎也不怎麼信任,雙方之間算是合作,又相互猜忌。
邊關逐漸安穩了下來,有人說是宋雲奎的功勞,也有人說是慕容夫人,人死威猶在的緣故。
宋雲奎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自然不能讓邊關太亂,但自從阿鸞死後,宋雲寂對這個兄弟便沒那麼信任了,從他立了宋玄青為儲君,便可看出,有意提拔齊韻兒的母家。
誰不知道宮內的皇貴妃,是阿鸞最親的人!
阿鸞至死,都只是慕容珏的妾室,卻是慕容舊部所認定的,唯一的將、軍、夫人!
悠悠歲月,將舊憶一點點的埋葬在內心深處,只要不去掀開,就不會捲起塵埃,司雲所說的燕王府細作之事,再無任何發現,而阿鸞的兩個孩子,亦是再也沒有出現過。
宋雲奎找不到,司雲找不到,宋雲寂……也找不到!
那封齊韻兒描摹的書信,被宋雲寂看了一遍又一遍,悄悄的,掩在御案前的一角,如珠如寶的珍藏著。
他堅定不移的相信著,那個叫慕容安的孩子,是阿鸞為他生的!
齊韻兒將書信交給皇帝的時候,心裡慶幸著,阿鸞的早產,因為早產,可能會給阿鸞的兒女,換來一條活路。
君王遺珠,豈敢損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