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嘩嘩的下著,阿鸞衝他笑,“這亭子又不是我的,你只管進來便是。”
慕容珏收了傘,緩步進了亭子。
“姑娘喜歡下棋?”瞧著她方才擺弄棋子的模樣,慕容珏皺了皺眉。
阿鸞當即搖頭,“我不會。”
明明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她又何必假裝文雅,不懂就是不懂,不會就是不會,除非你裝一輩子,畢竟一個謊話,得用無數個謊話去圓謊,她不願開這先河。
“我也不太會。”慕容珏坐定。
阿鸞:“……”
不是說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尋常百姓家,多數都會這東西?
“幼時忙著讀兵書,倒是沒怎麼學過下棋。”慕容珏眉心微凝,若有所思的瞧著黑白棋子,“試試嗎?”
阿鸞原就對下棋不感興趣,張嘴便想拒絕,可轉念一想,下著雨無處可去,打發時間也是好的,何況她也想知道那個慫包的大夫,有沒有將事情告知慕容珏?!
慕容珏在查兇手,她是知道的,若是他今日特來試探,她也不想慫。
“好啊!”阿鸞點頭。
阿鸞不太會下棋,可下著下著,她發現慕容珏也不太會,甚至比她還要笨拙,他每落一子都要猶豫很久,關鍵是每次落子正合她意。
亭外雨潺潺,亭內好興致。
不遠處,宋雲寂無聲佇立,下了朝,御書房內批閱了一會摺子,原是想出來活動活動筋骨,卻聽人彙報,說是阿鸞去了御花園。
宋雲寂尋思著,這下雨天的,御花園裡什麼都沒有,阿鸞怕是會無聊,誰知……她一點都不無聊,不止不無聊,還興致勃勃的。
對著他的時候,阿鸞何曾笑過。
可現在呢?
阿鸞對著慕容珏笑,發自內心的笑。
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收攏,宋雲寂面色微沉,緩步朝著亭子走去,連邊上的太監都瞧明白了,皇帝這是生氣了,生了大氣。
慕容珏起身的時候,阿鸞還捏著棋子,猶豫著往何處落,心思都在棋盤上,自然感官退化,直到……宋雲寂兀的握住她捏棋子的手,幫著她一道落子,她才心神一怔的回過神。
“皇上!”阿鸞幾欲收回手。
誰知宋雲寂抓得生緊,直接把阿鸞拽到了身邊,連她的禮數都免了,“下這麼大的雨,身子還不大好,跑出來吹風,回頭又要難受了。”
阿鸞:“……”
慕容珏面色平靜,躬身行禮。
“慕容愛卿好本事。”宋雲寂睨著棋盤上的棋子,眉眼間凝著幾分嘲諷,“步步為營的相讓,饒是朕……也做不到如此心思縝密。”
阿鸞心神一震,面色的悅色瞬間消失殆盡。
還以為是靠自己的實力贏得,結果是人家憑實力輸的……相較之下,她倒是有些同情自己了,不是他落子中她下懷,而是他早就猜到了她的下一步棋,故意而為之。
忽然想起來,他可是大周的少、將、軍啊!行軍打仗之人,若是連步步為營都做不到,談何排兵佈陣?南玥為何久攻邊城不下,不就是因為眼前這位嗎?
“輸了就是輸了!”慕容珏面不改色。
宋雲寂瞧一眼握在掌心裡的柔荑,面色稍緩,“沒什麼事,就別在宮裡逗留。”
慕容珏行禮,“臣告退!”
撐起傘,慕容珏頭也不回的離開。
阿鸞立在那裡,瞧著慕容珏撐著傘漸行漸遠,脊背挺得筆直,終是消失在雨幕中,人有時候很奇怪,對於心生好感的人或者物,你會越看越喜歡,越看越中意。
說句不好聽的,你喜歡的那個人,呵出一口氣,你都覺得那是漫天飛雪,是贈予你的極致浪漫,至於你不喜歡的人,愛憎分明之下,便顯得處處多餘!
慕容珏走了,宋雲寂還在,瞧著棋盤上的棋子,拽著阿鸞坐下。
“既是想下棋,為何不讓人去尋朕?”宋雲寂慢條斯理的收起棋子,俄而又意味深長的瞧了她一眼,“朕陪你來一局。”
阿鸞沒說話,對著宋雲寂,她素來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