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壽宴之後,我的性子也跟著收斂了些。
大和尚有的時候來逗我玩兒,我也只是淡淡的,對許多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就好像看透了世事,四大皆空了一般的。
其實不然,我有時聽到小和尚們私下裡談論起:“住持說那位常住在我寺中的李二小姐,乃是天煞命格,還是離得遠些為好,真怕她連累了我寺。”這樣的話,我還是會又氣又傷。
每聽到一次,便會在心中記上一筆。
不知不覺的已是夏末,池裡的荷花也漸漸凋零,我經常站在亭子裡,看著雨滴落時,被無情打下隨水流去的花瓣。
每一瓣都是仙子的化身,那麼的乾淨翩翩,質本潔來還潔去,只可惜它們能留存於世間的時光實在短暫,我似乎能感受到它們的不捨與不甘。
大和尚站在我身邊沒有出聲的陪著我看了一會兒,終還是溫和的開口道:“淼淼,外面都在說你大姐要與二皇子結親了。”
我輕笑一下,“那關我什麼事?”
大和尚柔聲道:“你我都明白,那二皇子根質惡劣,並不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我轉頭盯了他一眼,“那又怎樣?我管得著嗎?”
穩了穩氣後,我又道:“即便我去與大夫人說,想必她也不會聽,到頭來我還落了個嫉妒之名,這種得不償失的事你難道還要我去做嗎?別忘了,我可是被退了三次婚的人,若想救大姐於水火之中,那你自己去便是,何必把我拖下水!”
大和尚等了一會兒,目光中透著寒意,“你竟是這樣想的嗎?我說這番話怎會是為了你大姐,根本就全是為了你,你若連這層意思都體貼不到,那麼我對你這麼久以來的情義便皆是錯付了!”
我伸手接了兩滴雨水握在手中,道:“你這話我不明白。”
大和尚進了一步問道:“你當真不明白?”
我看著他,回道:“我確實不明白!”
大和尚冷詫的說道:“本以為你是一個多情善良的人,卻沒想到,你的心腸竟這麼的硬,你既如此說,那便算了。”
我心腸硬?
或許我是心腸硬,但心腸硬總比心腸狠要好得多!
你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我的人生,根本不知道我的曾經,今日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批判我?
故我怒道:“不要把你的那一套大道理放在我面前試圖來教育我,你憑什麼?這麼多年,如果我不學著心腸硬一些,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看到活著的我嗎?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我不是聖人,我有七情六慾,我會難過,會痛恨,也會笑得開懷,活的簡單,但那是要看對什麼人!”
大和尚接話道:“不管是什麼人,你不去做內心是無比的糾結與自責,可是你若去做了,無論結果如何,你的心是安的,夜裡,連睡覺都會更沉穩一些,不是嗎?”
我自覺眼中熱熱的,只小聲的倔強說道:“可是,我覺得很不公平。”
大和尚又勸道:“無所謂公平不公平,但求無愧於心,你說了,她也不一定會聽你的,不是嗎?”
我點點頭,“我若去說了,便希望她們真的能聽進去。”
大和尚側臉嗤笑道:“那恐怕才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