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十三)
只見他們先前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經被密密的、有如蛛網一般交錯的近乎透明的絲線所網羅,像是一方將一切道路都封鎖的禁地。
在燈光下,能夠看到有一隻小蟲飛了過去,隨後極為乾脆利落的被那透明的細線給直接切斷,快的不過只是半個呼吸的時間。
可以想見,如果剛剛沒有織田作及時的帶著歌唄離開,那麼現在將會面臨的都會是什麼——這些絲線並不是衝著要歌唄的命去的,但是少女卻也一定會在這個過程當中受到不小的傷害,至少也會喪失自由行動的能力。
然後呢,幕後黑手會藉著這個機會對歌唄做什麼?
織田作是向來都被公認的好脾氣,但是並不是沒脾氣。鏽紅色發的青年抬起眼來,那一雙暗藍色的眸看上去就像是因為過於的冰冷,而甚至會給人一種堅硬而又鋒銳的錯覺。
他反手從自己的後腰側拔出雙槍來——大概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個原本看上去溫吞的青年會隨身攜帶這樣危險的武器。
“站到我身後去,歌唄。”
他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是平和的,和平日裡相比彷彿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這樣聽著都會讓人感到安心和可靠。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像是一場激烈的、昂揚的、獨屬於“織田作之助”這個人的舞蹈。是被髮揮到最為極致的暴力的美學,恍惚要讓人遺忘掉其本質是足以輕易的收割他人性命的戰鬥。
倘若說之前的絲線所製造而出的是天羅地網,那麼現在這由子彈所構成的,又何嘗不是一種另外意義上的、無法從中逃離的伏殺。
這是織田作以往從來都不會在歌唄他們面前表露出來的另一面——並非刻意隱瞞,只是因為實在是沒有必要。
但織田作也並不否定這存在於自己身上的另一面,因為那同樣是構成他的存在的一部分。
或許吸取了上一次滑鐵盧的經驗教訓之後,這一次被派來意圖對歌唄做什麼的敵人顯然有了長足的進步;可是有太宰治精妙的佈置,所有人都只會以為那是因為雙黑正好出現在那一場音樂節上的原因,而根本不會將其同織田一家聯絡起來。
這樣的來自資訊情報上的誤差,便已經註定了這一次的行動,又將以敗北而告終。
織田作的動作敏捷的像是一頭花豹,一邊以重火力進行壓制、混淆視聽,同時為歌唄營造出絕對安全的環境,一邊飛快的朝著某個位置接近。
只聽“砰”、“哐啷”的幾聲巨大聲響,隨後原本橫亙在空中的銀白細線都像是被突然從某一處崩斷了那樣的垂了下來,失去了先前的那種威懾力;歌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織田作正用膝蓋壓制著一個另一個穿著奇怪的黑白格子斗篷的人,手中的槍也抵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你……”
織田作正要開口向著對方詢問出手的原因和目的,卻猛的扭頭,另一隻原本垂著的手舉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朝著某個方向連開數槍。
異能力.天衣無縫。能夠在一定程度和範圍預知到接下來超過四秒、但不到五秒的時間當中會發生的事情,可以選擇主動觸發,而在遇到危機的時候也會被動直接觸發。
方才就是這樣的異能力的作用,讓織田作“看”到了會從那裡刺來的刀刃,並立刻做出了應對。
那裡原本是什麼都沒有的,然而當織田作這樣做了的時候,居然真的有子彈被足夠堅硬的刀劍所擋下而發出的"叮叮噹噹"的脆響,隨後在那無人之處,居然真的出現了兩道人影。
這是兩個身形高挑俊美的青年,都穿著深紅色的軍裝。其中一人眯著眼睛,看不到他的眼睛,從軍帽下露出了一些白色短髮,髮尾染著紅,像是雪地上盛開的梅花。
他的身邊站著的是同樣穿著制服的黑髮青年,腰間懸掛著佩刀,一邊的眼瞼下有三枚奇異的菱形印記,看上去就像是一點殘餘在青年面上的淚痕。
黑髮青年手中還握著沒有歸鞘的刀,在他的腳下則是數枚被劈開成為兩半的子彈——顯然,出手的人就是他。
“別緊張,別緊張。”白髮青年的面上掛著並沒有多少真意、反而更像是面具一般的笑容
“我們可是正義的一方呢。“
“我們是軍警。”他這樣自我介紹,同時朝著織田作“望”去。
氣氛似乎一時之間有些劍拔弩張,然而當織田作開口的時候,這種氛圍卻又被打破了。
“啊。”他應了一聲,那些原本鋒銳的氣勢都從他的身上褪去了,重新恢復成平日裡帶了些天然呆的、老好人的模樣。
“那就交給你們了。”
“?”能夠如此輕易並且快速的得到回應,就算是條野採菊都忍不住愣了一秒,甚至因為太過於順利而開始懷疑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