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早逝,唯一的親姐慘死,做弟弟的憤怒之下為姐姐報仇且不說私自報仇這種事對不對,至少是說得通的,至於平莊熱血上湧獨自報仇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後果如何,撇去私心他會引來的後果也不過是一人的事。
可週世林下場就不一樣了,看著有些時候不太著調的周世林本就是朝中武將中排的上名號的人物,經過山西路之事後說話的份量在朝中武將中更重了。
而她所見的周世林可不是個莽夫,無緣無故出手幫助平莊,她便不相信周世林預想不到平莊會做的事情。
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周世林開口了:“人總不能白死,不是嗎?”
一句話已然足夠印證喬苒的猜測了:周世林顯然不是如他自己先前口中說的那樣只是提攜後輩將平莊安排到她身邊來那麼簡單了。
他也會插手這件事。
頓了頓,不等女孩子開口,周世林便道:“不過我們的計劃什麼的你就不必問了,此事同你沒有那麼大的關係,你大可不插手。”
女孩子擰著眉心沉默了一刻,半晌之後,她道:“真真公主和平莊那位姐姐的事其實不用查了。”答案顯而易見。
“就是真真公主做的。”周世林嗯了一聲,道,“平莊他那個故去的姐姐就是那等性子,眼裡摻不得半點沙子,看真真公主的行徑自是看不慣的,一次起了爭執便當著不少人的面將真真公主呵斥了一頓。原本以為她姓崔,那位真真公主就不敢動她,誰知道……”
“殺人誅心往往比言語辱罵拳腳毒打更甚。”喬苒平靜的說道,“小人總是難防的。”
“是啊!”周世林對此不由感慨了幾聲,此時才察覺同她說的多了些,好在女孩子是個穩重知曉輕重的,不會出去亂說。
“對了,平莊告假多久了?”感慨過後,周世林可沒忘記一開始被她誑來的緣故。
“小吏說他告了事假,說是回鄉祭祖,”喬苒回他道,想了想,算算日子,“去往清河這一來一回也要個十天半月的功夫吧!”
清河崔氏祖籍在清河,平莊回鄉祭祖自然是要回清河了。
便是因為知道這路上來回的功夫,女孩子才會這般冷靜半點不擔心。
不管怎麼說,在平莊沒有動手之前,真真公主應當不至於去管平莊,反而是她以及張解,作為先時出手將真真公主趕出長安城的“幕後黑手”此時怕是已成為真真公主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畢竟人都是記仇的,她和張解此時就是真真公主的仇人。
說的難聽些? 有她和張解在前頭擋著? 只要平莊不主動跑到真真公主面前,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
所以? 在平莊自己主動跑去報仇前? 應當還是安全的。
喬苒這般想著,順勢看了眼周世林? 可週世林的反應卻委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沒有焦急也沒有驚怒,他只是愣了一會兒? 而後忽然問喬苒:“回鄉祭祖好似沒什麼問題? 對吧!”
什麼叫回鄉祭祖好似沒什麼問題?喬苒本能的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於是問周世林:“怎麼回事?”
周世林想了想,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此前平莊在江湖上走動時幾年也不回鄉一次? ”頓了頓? 似是怕她擔心,周世林忙又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先前也回去祭祖過的。”
女孩子看著他沉凝了半晌之後,問周世林:“他那個死去的姐姐和姐夫葬在哪裡?”
周世林一怔? 本能的脫口而出:“就在京城近郊埋葬武將的園陵裡。”
總是忠義之後,那崔家小姐剛直的性子也是對極了他們武將的胃口的? 兩人感情又好,是以先前他出面同崔家交涉了一番? 而後就讓那位崔家小姐一同葬在了這裡。好好的姻緣因著這一茬,做不成人世的夫婦? 地下有知的話也好做一對陰間的鴛鴦。
這難道有什麼問題?見女孩子不說話? 周世林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這種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沉默他簡直太熟悉了:以前在山西路時就是這樣的。
“有什麼話你直說便是。”是以? 周世林想了想,不等女孩子開口自己便說了出來。
對此,女孩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也沒什麼……”
沒什麼啊!周世林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女孩子似乎沒有說完,頓了片刻之後,又道:“我只是覺得平莊既然是個幾年也不回鄉一次的,可見對祭祖這種事並沒有太過上心。以往倒也罷了,如今都在京城了,年關祭祀不在京城祭奠親姐、親姐夫卻跑回鄉祭祖,感覺怪怪的。”
女孩子說這話時語氣平淡,似是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大事一般,可聽她開口說出這話的周世林卻是一陣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