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知道和他是說不通的,但初月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心頭的那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不要用你的思想來想我的人生好嗎?誰說女人就一定要成為什麼樣子了?我不願意相夫教子,現在做的事情我很喜歡不行嗎?怎麼非要按照你的想法去過,我才算是幸福嗎?”
看著景立信的表情一點點從焦灼變成了錯愕,初月繼續道:“景立信,你想找一個那樣的女人,我沒有什麼意見,我也相信只要你能高中科舉,你想找什麼樣的女人都是會有的。可是再不要和我說這樣的話了,如今我已經嫁給了謝司雲,我也挺喜歡我現在的生活。咱們便是青梅竹馬,就不能是兄妹之情嗎?”
景立信沒有想過,初月會同他說這些。
他甚至沒有想過,會有女人擁有初月這樣的想法。
他張了張口,想辯駁些什麼,卻發覺他竟無從找出初月這些話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去辯駁的!
便只能是愣著,終究剩下了蒼白無力之聲:“這……這不對。三綱五常便是天地,天地告訴我們,女子不可拋頭露面,要以夫為天,以子為天,這才是正道。你怎麼……怎麼就不信天地?”
初月真是哭笑不得,也徹底地意識到,景立信的思想是不可能轉變過來的。至少在此時此刻,在她的跟前,不可能有任何的轉變。
所以她只是嘆了一口氣,而後對著景立信搖了搖頭:“我不求你能理解我的這種想法。但是也想讓你知道,我將你最多就是也只當做哥哥的,旁的再也沒有。而且我嫁給謝司雲是註定的,我不會同你一起逃走。我會努力積極地面對我的人生,我希望你也是。”
景立信似乎終於意識到什麼一般地抬起頭來,眼中滿是受傷:“所以……初月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對不對?”
從他這樣一個迂腐的文人口中這麼直白地說出“喜歡”二字,還真是讓人意外。
既然這樣,初月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給他無謂的希望,也是嚴肅了一張臉看著景立信:“沒有。”
其實即便是從前的原主,也從不曾喜歡過景立信這樣的男人。
顯然,景立信是被打擊到了一般地低了頭,沉默良久,才小聲道:“我就這般不值得你喜歡嗎?所以……你喜歡謝司雲是不是?你已經愛上他了是不是?”
雖然好像並沒有,但是初月知道,按照景立信的邏輯而言,她如果不承認自己愛上了謝司雲,恐怕景立信也不會放手不會罷休。
所以她沒有任何猶豫,就那麼看著景立信:“對,我愛上了謝司雲。若是如你所說的話,他便是我的夫,是我的天。我願意跟著他,不管做任何事情我都是開心的,這樣你是不是明白了?”
初月沒有發覺,景立信的手,已經捏成了拳,死死地捏在身側:“好……好好好!我明白了,我終究是明白了!初月,所以我為你付出的這麼多,都是無用是嗎?”
初月搓了搓手,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
卻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還有謝司雲那氣定神閒的聲音:“怎會無用?不管是初月還是我,自然是對你感激不盡的。雖說如今我們像是不成事的樣子,但日後不管你有什麼困難,只要需要我們,我和初月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初月將你當做哥哥,你景立信日後便也是我謝司雲的哥哥。”
說罷,他還雙手抱拳,對著景立信做了個揖:“兄長在上,受我一拜。”
“轟——”
原子彈在初月的心裡炸開了來!
炸開的原因不是因為這男人認了景立信做哥哥,更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
方才她所說的話,難不成謝司雲都聽到了?!完蛋了完蛋了,她分明只是說給景立信聽的,這會兒豈不是完蛋了?!要謝司雲誤會了,她往後還怎麼面對這男人啊?!
初月恨不得鑽進地縫裡頭去,低著頭不敢再抬頭。
只聽到景立信有些失魂落魄的聲音:“兄長不敢當。不過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心將初月交給你了。只是你記得,若有朝一日,你讓初月受了半分委屈,我景立信定然是頭一個饒你的!到了那時候,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會將初月帶回我的身邊,你明白嗎?”
謝司雲沉穩的聲音,就在初月的身旁想起:“請兄長放心,若是真有那樣的一日,兄長只管找上門來,便是對我又刀又刮的,我也絕不會退縮半步。”
“哼——”
景立信冷哼一聲,不再同謝司雲多說什麼。
只是路過初月的時候,在初月的跟前停了腳步:“初月,你記得,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日後若是受了委屈,就來找我。從今往後,我們之間是兄妹,是朋友,我再不會對你提起旁的事情了。今日是我唐突,還望你忘記今日的一切便是。”
分明是在強撐著面子,可初月到底覺得景立信也是有幾分自己的風骨的:“多謝——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