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線清澈而好聽,伴隨著亙古傳來的浩大風聲。斷斷續續傳來的尾音裹在大漠不止息的風聲裡,勢必有著由遠及近的駝鈴聲作為陪襯,有著古老而神秘的誦經聲作為開場,才能襯托那種縹緲的浩大。
何漫舟甚至能聽到她輕輕嚥下的半聲嘆,就像是在感慨些什麼。
“你終於找到這些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
何漫舟還來不及看個究竟,那段一閃而逝的幻境很快消失了。
一切僅僅像是她過度緊張之下產生的錯覺。
可是她確信一切不是錯覺,就像她接二連三看到的幻境看似捉摸不透,但是所有的線索聯絡起來一定代表著什麼,這是無形之中的指引,也是開啟樓蘭古國秘密的鑰匙。
既然關於老何的夢境都已經得到了驗證,那麼幻境中.出現的神祗顯然也是真實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的,她為什麼會說,我等你很久了呢?
“別怕,你跟著我,有我在,沒事的。”
直到白亦從淡淡的聲線傳來,才打斷了何漫舟的諸多思量。
她有些恍惚地抬起頭,正好對上白亦從微微側過來目光,他冷寂的眼眸一如既往平淡,沒有多餘一點情緒,可是卻莫名讓她安心了許多。
好像白老闆真的有某種魔力啊。何漫舟穩住了心虛,忍不住無聲感慨。
剛剛明明那麼心慌,但是聽到白亦從的這句“有我在”之後,就好像從夢魘中驚醒的小姑娘抱住了最心愛的娃娃,一下子就覺得心安了。而且現在還可以拉著他的手,就好像一切都沒有預想之中那麼糟糕,所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有了新的出路。
在暗無天光的年歲裡,面對著糾纏的謎團,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這種感覺真好啊。
不知過了多久,何漫舟才終於收起了這些粉紅泡泡,也壓制住那些心慌與焦灼。
“這......這是怎麼回事,白亦從,你會覺得頭暈嗎?”
“這很正常,別怕。”白亦從將何漫舟的手拉得更緊了些,低聲應道,“這是神女的侍衛出現的時候應運而生的死氣,在這個過程之中可能會產生幻覺,記住守住自己的心神。”
“什麼?”大概是怎麼著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三流玄幻中才會出現的詞彙,何漫舟微微一愣,舌頭都有點打結了,“死、死氣?”
她心說,我倒是想不怕,你這話說的,是個人聽了都不可能不怕啊。
可是白亦從卻對此毫無自覺,繼續講出來的話宛如炸在何漫舟耳邊的一聲驚雷。
“對,這是巫族的祭壇,是祈禱神女降世的聖地,也是埋葬神女的墓穴。那些侍衛從虛空中而來,又隱藏於虛空之中,黃沙和瘟疫鑄就著他們的鎧甲,他們降世便伴隨著死氣與怨懟,會牽連出迷惑人心的幻境,用以守護神女的安寧。”
“心智不夠堅定或是心有雜念的人不但沒有辦法找到神女,還會被守衛們編織出來的幻境吞噬。正是因為這樣,樓蘭古國的巫族才會專門派遣聖女去與神女溝通,他們深信,只有至純至聖的少女們才能做到心無雜念,全身心地侍奉於神。”
這一連串詭異的話,讓何漫舟好半天沒說出話來,以一言以蔽之,這也太扯淡了吧。
直到這個時候,何大小姐才終於意識到,原來愛情真的會矇蔽一個人的雙眼,偏愛也是完全不經過大腦思考,毫無理智可言的。就比如方才這番話,但凡換一個人講出來,她都能給那個口放厥詞的人損得親媽都不認識,讓他知道瞎忽悠人的代價。
還隱藏於虛空之中......我瞧著你應該隱藏於虛空之中,你怎麼不上天呢?
可是這話是白亦從說的,何漫舟直接略過了質疑這個步驟,變成了確然和相信。
於此同時的,她的心底也產出了隱約的問號,白亦從怎麼會對神女的事情如此清楚呢?
如果說是從那兩幅古畫中看出秘密,那也太不現實了吧,兩幅古畫都是他們一起研究的,為什麼她兩眼一抹黑,白亦從卻是什麼都知道了啊。要是說因為老何留下的筆記,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些線索還是她親自登門的時候拿給白亦從的,首先發現手札的人都尚且雲裡霧裡,白亦從又怎麼可能越過那些表象,直接看透其中這麼多的秘密呢。
除卻這些因素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白亦從有著更多的資訊源,可是他不願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