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的盡頭傳來一絲光亮,可並不溫暖。被那束光籠罩的我,感覺四周的空氣都生出了冰碴,事實上那並非真正的寒冷,而是自進入這隧道以來,發自內心的孤獨,衍生出的寒意。
“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我在思考這個問題。
是因為米娜的話嗎?不是,我不覺得自己的內心會如此脆弱。她的話會讓我想一陣子,但還不至於為此而受傷。
這股寒冷孤獨,來得不太尋常。
我小心翼翼,儘量放慢自己的速度,去感覺,適應,可這又似乎與以往的直接傷害不同,蟲毒未能給我緩解,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不夠。我距離那光源越來越近,當我爬到出口時,眼前空間被懸浮的石塊填滿,石塊之上散發著熒光,體積遠不及門外的機關。但詭異的是,那一陣陣痛苦哀嚎的聲音,便來自這一塊塊懸石。
在眾多懸浮石塊中間,是一具巨大、乾枯的形體,酷似風乾的人類,或者說嬰兒。
那是一具屍體,起碼看上去是那樣,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機。它的身體已經幾乎石化,佈滿一道道裂縫。它沒有雙眼,沒有耳鼻,只有一張裂開的嘴。這東西,就是米娜口中的食夢無相嗎?大概是吧,這地方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但它死了嗎?
我跳下隧道,慢慢的向著它走去,隨著我的靠近,四周懸浮的石塊開始顫抖,一絲絲塵土從天而降,些許落到我的臉上,讓我的腳步停止。
我抬頭,看著四周懸石,眉頭微皺:“搞什麼,機關嗎?”
真該回頭問問米娜。
可那女人要是知道這怪物已經死了,怕是會追進來……
但是奇怪,理論上如果這東西真的死掉了,我的顧慮也該隨之消失,不用擔心恢復那段記憶會對某些現在還未知的事情造成影響,因為米娜不會知道。可是,為什麼我仍然不想她進來?
彷彿一種預感。
“我似乎是……”
“在擔心她進來會有危險。”想到這,我慢慢抬起頭。
我的頭上,剛剛好對應一塊懸浮的圓石。我的視線鎖定在那石頭上,一瞬間,彷彿四周其餘的石塊,都變得虛幻模糊,只有它,越發清晰,漸漸化為一張猙獰痛苦的臉孔,哀嚎著向我墜落,我迅速閃避,可仍被它急速砸中!
刺骨的涼意貫穿我的身體,一段段沉痛的記憶,沖刷我的靈魂!
“你說她該死?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你說她該死?”
“如果她該死,你算什麼?”
“十三年前你的第一筆投資,是她為你拿的錢!你偷稅、走私,是她為你抗的罪!現在你為了那個女人,就害死她?你們到底誰更該死?誰?!”
……
一段陌生的記憶,撕扯著我的精神!
這記憶不是我的,但一瞬間,我卻完整的體會了記憶主人的全部痛苦掙扎。
“呼,這感覺,真噁心。什麼狗東西。但好像甩不掉了,該死……”我揉著頭,雖然並非我的經歷,可一旦被砸中,那些東西就會根深蒂固的鑲嵌在記憶之中,承受著當事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