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獸的氣體，會讓人看見心裡最深的執念。

寧香在抓住裴卓安手腕的瞬間，其實是有一些心理準備，看見一些或許是和前世有關的場景的。

但真正看見的那一刻，她還是有些震驚。

只因裴卓安也跟著重生的事情，她之前無法確定。

現今看著眼前十分熟悉的前世之景，她壓住異瞳內的震驚後，看向已經變得雙目空洞無神，正在朝禁地去的裴卓安，心裡隱約有個猜測。

前世她死後，看見本該被封印在封魔鍾內的莫吟行出現的那一刻，便心有懷疑。

只是卻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將莫吟行釋放了出來，未曾想，竟然是她這個在當時已經成為廢人，過活的很辛苦的師弟。

可釋放出莫吟行，需要實力最少是在金丹往上，以裴卓安當時的情況，其實是不該有這個能力的。

正想著，便見他使出不該有的靈力，將封魔鍾內的莫吟行釋放了出來。

再之後，她繼續跟著他，發現他前去的地方，竟是寧舟的住所，一顆心很快提了起來。

在幻境之外，她當時有問過他，寧舟和顧瀅的結局。

裴卓安說是顧瀅回家相親，寧舟不見蹤影，她聽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在撒謊，便將此事壓在心裡沒敢再想。

畢竟有時候裝作不知道，比知道真相要輕鬆的多。

她看著裴卓安步入寧舟的住所，便是不想跟著進去，也因為她是被帶入了他的前塵幻境，被迫帶著一起進了屋。

甫一進去，就看見了令她呼吸一窒的一幕。

寧舟像一片枯敗的樹葉，一張俊朗的面被死亡的灰敗籠罩著，眼中的神采已經接近於無，變得出氣多進氣少。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直到裴卓安沙啞著嗓音告訴他，魔尊莫吟行已經被他釋放出，才見一滴淚液自寧舟眼角滑落。

淚水低落在床榻上的瞬間，寧香清楚看到，最後一絲光亮就此從寧舟眼中熄滅，本還有一些起伏的胸膛靜了下來，一室寂靜。

淚水在這一刻充盈滿她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連帶著呼吸也變得有些吃力。

但下一刻，卻出現了更令她崩潰的一幕。

她聽見一聲悲悸從身後傳來，緊接著是那張她再熟悉不過，從來都是被笑意佈滿的臉。

她看見本該像一輪小太陽般的女人自戕在眼前，鮮血四濺，變成了西沉的日暮，和寧舟的屍體交疊在一處，刺痛了她本就模糊的雙目。

畫面再次一轉，一臉麻木的裴卓安回了他洞府，挨個摸了摸她曾經送給過他的一切東西，之後清洗好身體，以最乾淨的模樣，用自爆身體的方式擋住了繆玉軒一等想要去對付莫吟行的人。

她看著裴卓安那具幾乎是由她親手喂成正常人模樣的身體在她面前被炸碎為碎片，爛肉和血液濺的到處都是。

一顆心在此刻彷彿被人在用最鋒利的刀去攪。

她竟不知，她死後，這些她生前唯一在乎的人，竟會落得這種慘烈結局。

而那些本該死的人，卻能繼續安生活著。

憑什麼？

寧香眸光呆滯間，整個人就被帶著和裴卓安一起進入了一方純黑色的空間，和之前阿默那次被困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