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此時晨鑫集團的格子間依舊有人在加班。沈總病倒,公司人心惶惶。安全起見,除了助理親自取拿重要檔案,大多時候沈總辦公室門都是鎖上的。
牧曉坐在自己辦公室裡對照下半年工作安排,螢幕白光落在她毫無生氣的臉上,奔波一天用眼疲憊,連看文件字都是昏花的。
近期一項就是“季節限定新品上架”,雖說上次試茶會不是很順利,但這種不過是走個流程。內部敲定的差不多,剩下只要交給相關部門實行就好。
她左手一刻沒離開過手機,時不時開啟螢幕掃兩眼。沒有資訊沒有電話,失落感隨之而來,也不知在等待什麼。
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不知沈嘉禾怎麼樣了。要不打電話給承一問問?算了算了,走時候特意留下個秘書照管,有情況一定會告知的。
相識多年,牧曉聽嘉禾提起過幾次父母,據說二老放心地把晨鑫交給女兒後就移民海外,全球各地飛,說要趁著還能走動去感受下不同國家的人文風情,後來,就真的對公司不管不問了。
倒也符合沈家人的作風。
處理完手頭事務,牧曉起身關燈準備回家,路過助理辦公間瞧見燈還亮著,敲了下門問道“沈董聯絡上了嗎?沈總病倒的事情還是說聲比較好。”
助理犯難:“暫時還沒聯絡上,有和海外分公司聯絡,但都沒有訊息。”
簡單溝通完牧曉從公司出來,半扎的頭髮鬆懈地落在脖頸周圍。冷風吹過,胳膊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髮絲遮住她精巧地半張臉,有種電視劇裡女主凌亂的美感。
橘光燈下,她的黑眸顯得格外清澈透亮,像是小動物的眼睛。
晨鑫樓下有很多餐飲區,這個點都關門了。下了階梯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晨鑫最為明顯的標誌物——石獅子。
它們安靜坐落在通往晨鑫之路的大門兩邊,正氣威嚴,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它是辟邪物品。沈嘉禾經商,視其為吉祥之物,新官上任當天就叫人把石獅子搬來。
這股勁大概是隨了她父親,晨鑫集團地理位置非常考究,身處市區卻不喧鬧,視野寬闊,窗外所及是湖——招財。
沈承一蹦蹦跳跳在馬路上玩踢石子,抬頭撞見有人影走出來,像是慌亂中走錯片場的小丑,慌忙躲到石獅子後面。靜謐的夜,他可以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不對呀!他沈大少爺又沒做虧心事,有啥好躲的!
儘管沈承一動作很快,牧曉還是看到他了,她朝路邊走去,目光往石獅子撇了眼:“下次躲的時候建議你把影子收起來,我可以裝作沒看見。”
不誇張的說,要不是下意識直覺告訴她是沈承一,她真挺怕夜深人靜碰上變態尾隨什麼的。
“靠,這都被你發現了。”
沈承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嘴角笑容有點牽強。他把視線壓低不去看牧曉,順腳把腳邊的小時候踢飛老遠。
牧曉走到馬路邊,沈承一無聲地靠過去,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路燈把他們影子拉的老長。她吸了下鼻涕,聞到沈承一身上淡淡的煙味,腦袋裡忽然浮現出他一根接著一根抽菸的畫面。
“嘉禾怎麼樣了?”
沈承一衝她笑了笑:“急性闌尾炎,醫生說只要割個闌尾就好啦。”
他語調輕鬆,笑容一如既往好看。也許是為醫院裡的事感到愧疚,他把頭壓得很低,故意放慢腳步和牧曉保持著距離。
“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承一覺得牧曉對他有種刻意疏遠的冷淡,怕是真的生氣,跑到前面攔住她:“醫院裡我不是故意衝你發脾氣的,對不起,我…太著急了…..”
他從沒安慰過女生,不懂怎麼安慰人,稀裡糊塗說了一大堆。
牧曉停下腳步靜靜聽他說完,她揚起下巴看到沈承一身後有車,拽著他袖口往裡走了步,“小心車。”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沈承一大半夜鬼鬼祟祟出現在晨鑫門口,被這小心思逗樂:“你不用道歉,我沒有生氣,當時考慮到晨鑫我也心急,一時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敢發誓?真沒生氣?”沈承一臉上露出驚喜笑容。
牧曉拿他沒有辦法,又急著回家睡覺,只好舉起左手向天做出發手勢:“我發誓,我真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