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莊子後,顧知灼就又戴上了面紗,白馬四蹄輕快,蹦蹦跳跳地跟著馬車,時不時地又回頭衝顧知灼撒嬌,求摸摸。
等到京城,已經過了辰時,城門大開,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他們毫不起眼的進了城,謝應忱掀開車簾,朝外看去。
六年了。
他離開京城時,也就十四歲。
他在東宮出生,在東宮長大,孃親是太子妃,他是先帝的嫡長孫。
六歲被冊為太孫,從小學的是為政,修身,治國。
年幼時,先帝也會把他抱在懷裡,接見朝臣,處理政務,批閱奏摺。
也就一夕間,天翻地覆。
離京的那一天,大啟正值國孝,滿城皆是死寂的白幡,和哀哀的泣聲。
一別六年。
如今的京城,春意盎然,京城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商鋪酒樓食客盈門,熱鬧喧譁。
這一切,在謝應忱的眼中,既熟悉,又陌生。
在經過天仙衚衕時,又淅淅瀝瀝地飄起了小雨,一匹馬悄無聲息地從衚衕出來,和他們匯合,馬上的青年與秦咎並騎,耳語了幾句。秦沉揚了揚手,一行人的速度放緩了下來,慢吞吞地繼續往前走。
在快到午門時,金鑾殿的方向響起了淨鞭聲,這意味著要下朝了。
一下,兩下,三下。
三下鞭止,馬車正好進了午門,緩緩停在了宮門附近。
這裡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來晃悠的,馬車剛一停下,就有金吾衛要過來盤查驅逐。
一個著鎧甲的男人抬了抬手,示意金吾衛先別過去。
他將近而立的年紀,丰神俊朗,眉宇間是歲月沉澱歷練的沉穩。
不是陌生人,是顧家的大姑爺秦溯。
顧知灼勒住馬繩,遙遙地朝秦溯欠了欠身,見秦沉也在朝同一個方向拱手見禮,就小聲地問道:“認得?”
秦沉指了指自己:“那個,我姓秦。”
知道啊!公子昨天介紹過。
她想到了,驚訝道:“你是靖安伯府的?”
秦沉與她交頭接耳:“庶子。”
懂了。
難怪秦溯瞧著一臉躊躇。
“他是猜到公子在馬車裡了吧?”
“我覺得是……”話還沒有說完,秦沉拿手肘撞了撞她,努努嘴,“你看那裡。”
顧知灼一扭頭,對上了一臉陰戾的謝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