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說她兇悍嗎?是嗎?是嗎、是嗎?
任鴛飛怔在原處,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藍的,目送著司徒君離開後,她再也忍無可忍將六子暴打了一頓。
司徒君走出老遠還能聽到六子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對此,他只是幾不可聞的笑笑。
下午任鴛飛打點一番,便去了錦繡坊。
因為之前的虛弱,她臉色略有蒼白,路過集市時,她突然被賣胭脂水粉的大娘叫住,被忽悠一番後,她破天荒的第一次買了胭脂。
上了點水粉,描了個眉,塗了點胭脂,她病危的臉色蕩然無存。
她摸著胭脂感慨,以前她是男兒裝扮,無須這東西,後來又當媒婆,自然更不需要,可現在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突然對這些東西來了興趣。
來到錦繡坊時,李老闆頂著一張如喪考妣的臉迎接了她,任鴛飛看著他愁雲慘淡的臉,想想她確實喪了考妣,忍不住安慰兩句:“節哀順變。”
李老闆點點頭,嘆氣,“你知道的我正房一直無所出,年歲也漸漸大了,為人不孝,無後為大,原本娶她是想為我傳宗接代的……沒想到……”李老闆泛著紅眼,擼袖擦了擦眼,收起悲痛的神色,問:“不知任官媒來這裡所為何事?”
任鴛飛發了下呆,回神道:“我是來看看你這裡做工的適婚女子,最近有一貴人想要納妾,我來瞅瞅有沒有合他眼緣的姑娘。”
“既勞煩您老親自出馬,想必是個挑剔的主兒,你裡面請?”李老闆雖富甲一方,確不似其他商人朱顏玉潤,四十有餘,身影單薄,膚色蠟黃,若將他這身華貴的綾羅綢緞拔掉,穿個粗布麻衣,簡直就是一副窮苦農民潦倒不堪的模樣,絲毫沒有富貴相。但他為人卻很和氣,一貫商販都喜歡和他來往,以致口碑不錯,人緣挺好。
任鴛飛點點頭,繡房裡女工都穿著一樣的服飾,絲巾遮面,一眼望過去,還真實難以分辨。
繡房大概有幾十臺織布機,加上染色,刺繡這些女工大概一百來人,規模宏大,不愧是鎮上最大的鏽坊了。
機械磨合,聲音有些吵鬧,這時一個三十來歲,衣著光鮮,頭豎玉冠,濃眉大眼,氣宇軒昂的男人朝李老闆走來。
他身材魁梧,健步如風,在任鴛飛面前停下,抬眼看了她一眼,眸光深邃滿含涼意,這一眼不知為何竟讓任鴛飛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男人轉向李老闆道:“老爺,朱老闆來了。”
李老闆瞇了瞇眼,轉身同任鴛飛道:“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失陪一下。”
任鴛飛收回打量男子的目光,笑道:“李老闆事物纏身,不便多擾,我自己逛逛就行。”說完,她又看著眼前一直帶著笑意的男子問:“不知他是?”
李老闆訕笑一聲,“倒是忘了,這是我的管家,楊序,年輕有才,十分能幹,至今尚未娶妻,任官媒倒是可以幫他物色一個合適的姑娘,禮錢多少都不是問題。”
任鴛飛一愣,隨即露出諷刺的笑,“想不到李府管事如此年輕英俊。”
楊序聽聞也是一怔,立刻收起嚴肅的面孔,露出和訊的笑:“原來是任官媒,久仰大名,早就聽說任官媒行事果敢,雷厲風行,十分能幹,手上成就的鴛鴦皆是民間佳話,今日有幸一見,靈氣十足,讓人耳目一新……”
“奉承的話聽多了,往往會忘記自己的初衷,楊管事太可氣了!本官媒愧不敢當。”
“說的極是,日後還望任官媒青睞照拂。”
“我信佛,講究緣,若有緣,自當盡力而為。”任鴛飛說完,四處看了下,道:“那不打攪二位了。”
李老闆伸手,“任官媒請便。”
任鴛飛走後,楊序忍不住回頭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任鴛飛確定身後無人跟蹤後,快速去了茅房將身上的外衣一脫,露出和坊間一樣的服飾,稍微整理了一下,又帶上絲巾遮面,偽裝好後,她去了刺繡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