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風本不大,但她的眼睛無辜澀得厲害,心底也不知是悲傷還是歡喜。只想緊緊的陷入這個懷抱,永遠不要醒來。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際,她的眼睛忽然被一雙手覆上。那雙手上傳來的清香,絲絲縷縷傳入她的鼻間,讓她恍惚了很久,大腦裡只剩下那日在江家跌入豪坑時被他拉住的場景,那是她離他最近的時候,近得能聞得到他肌膚上的清香和他身上強而有力的心跳,現在想想,那一日,他怎麼就好巧不巧剛好拉住了她,後來想想,他是不是根本就是一直都在她身後。此時此刻,當真不是她做夢嗎?
直到,久違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又有一絲毫不掩飾的疲憊,“怎麼睡在了這裡?”
任鳶飛閉著眼睛,睫毛止不動的顫抖,許久許久,久到眼睛都溼潤掉了,大片大片的水澤漫過他的手指。
直到這一刻,她才確定什麼是愛情。就像生命中的一根救命稻草,以一種救贖的姿態篤定地向她走來。讓一直隱忍著的情感一瀉千里,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一個人刻若是在腦子裡,連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聲音都記得清清楚楚,要放棄,要忘記,豈不是連皮帶肉的疼痛?
“怎麼?做噩夢了?”他抱著她的身軀一僵,口吻十分輕和,將她輕輕放置在床榻後,垂首看她,忽然問:“可知道我是誰?”
他?
見她沒有說話,司徒君,幽幽嘆氣,“這兩日我陪著八公主你是不是生氣了?”
任鳶飛吸了吸鼻子,眼淚掉得更加洶湧了。
他繼續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可我還是會等。我不想用一個上輩的諾言困住你,我要給你自由,讓你全心全意的接納我,可是明白了?”
任鳶飛轉過身忍不住抽泣起來,她從來沒有奢望過司徒君會喜歡她,更沒想過,他今日會說這些肺腑之言。他鬆開了握著她的手,極其自然地從背後將她圈到了懷裡,睜開眼的瞬間,任鳶飛只覺連漆黑的夜都變得纏綿起來,感到自己心情難以維持平靜,她困難地呼吸著,卻故作鎮靜地任憑他摟著。
他並沒有催促她,反而耐心地等她,等她慢慢平復了心情,他才緩緩開口,循序漸進的哄道:“很多事情,你不用一個人去承擔,該交給我的,就放心交給我,你試著相信,接納我,可好?”
他定然是知道她心底有許許多多的疑問,但他亦懂得尊重她,讓她自己開口說出自己的困境。
任鳶飛窩在他懷裡,不知為何竟覺得他的身體燙得有些驚人,她來不及細想,只得喃喃出聲,“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同你交代,我是個官媒,你知道的。”說完,她又疑惑的問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我爹孃從未告訴過我給我定過一門親事,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司徒君收緊了手臂,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項,良久,他說,“這玉佩本是一對,你父親手裡有一半,剩下的在你母親手裡,你母親過世後,想必把玉佩留給了你,你父親是軍中參將,他的上將是我舅父,臨死前託孤於他,才定了我這門親事,還告訴我你的後背有個胎記,想不到我就那麼隨口詐一詐你,你竟如此不安分,竟裝作和我毫無關係。”
任鳶飛心裡一甜,又溺滿苦澀,他將她翻過身來,手指細細的摩挲在她的臉頰,她抬頭,皎潔的月光在他背後綻放開來,月華如水,更是將他的黑髮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色。
“你的心裡可有我一席之地?”他捉住她的手,灼熱而溫暖。他的黑眸近在咫尺,她可以從那雙清亮瞳仁中看見面色蒼白的自己。
任鳶飛忍不住抬頭看他,他的臉上隱約有些憔悴,竟彷彿是一夜未睡,望向那雙熟悉的深如黑潭的眸子,彷彿穿透了千年萬年,直直烙入她的靈魂裡。
良久她才怯懦的開口,“我雖然有你的另一半信物,可我後背的胎記早在三年前就被大火燒掉了,這件事兒,我父親並不知道!所以,我不知道怎麼讓你相信,我也不敢……”
“不敢什麼?”他戲謔的看著她,“一個敢在夢裡藉機吻我的姑娘,竟然也會說不敢?”
任鳶飛臉頰發熱,不敢再直視他逼人的眼神,“我雖然喜歡你,可是我並不確定,前程以及聲譽對你來講,是否沒有一段姻緣來得重要!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應該不給他增加任何一絲煩惱,不給一絲負擔的麼?”
“你可以再蠢點!”
“你……”
她開口剛想爭辯什麼,可是卻已經晚了……司徒君灼熱的吻忽然覆上她冰涼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