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身影怔了怔,道:“我自有分寸,不勞你操心。”
第二日任鳶飛去了安府和安亦瑤溝通,讓她務必將玉公子看好,同時要求他爹給他另置房間休息,任鳶飛只道她要出去幾天,會在她的婚期之前趕回來,也請安亦瑤務必將玉公子留到那個時候。
任鳶飛找到鎮上最好的大夫,知道了治療長期癱瘓的腿疾除了針灸之外,還有一味必不可少的藥材,因為藥材生長的地方實屬難得,一般人難以採摘,所以許多斷腿,癱瘓之人也只能飽受痛苦,不得其治,更主要的是那種藥材百年難得一見,周圍有毒蛇猛獸出沒,異常兇險。那位醫者也只是在泛黃的古書中看到過記載,也未見過真實的草本。
大夫只為任鳶飛提供了一個大概的摸樣,顏色和味道,而且那種草植只長在春末,現在已然初夏,也不知道還有沒有。
任鳶飛也想不了太多,只好帶了採摘的工具,又讓老太醫配了一些解毒的藥丸,又買了一些乾糧,穿了一雙厚實外面鑲了鐵的布靴,就往城郊的伏羲山去了。
塚胥草要麼長在千年古木下,要麼長在寒潭峭壁中,這種草藥十分罕見,藥效驚人,能夠透過人體穴位和肌膚滲入病灶,溫脾強腎不說還能有效癒合筋骨清楚淤血迴圈障礙,有再生功效,價值千金。
不過這種奇異的草藥往往有著自身的甘香容易引來毒蛇毒蟲的覬覦,鮮少有人能夠活著採到此藥,任鳶飛去了簡直是送死。
但不去送死,她也想不出什麼別的法子來挽回幾年前的失誤對玉墨造成的傷害。
這樣欠著他終是不妥。
如她所料,塚胥草是極其不好摘的。光是找到這株草植就花了她五天的時間,她先是去了千年古樹下,尋覓無果還被毒草割傷,復又去了懸崖峭壁,下面是萬丈深淵,她帶去的繩子綁在臨崖的大樹上,另一端套在自己腰上,繩子還未放出三米,綁在大樹上的繩結就鬆掉了!若不是她還帶了鐵抓手,估計這會兒已經命喪黃泉了!
她晃盪在半空中,崖壁上空無一物,連顆草也沒有,光禿禿的,手和腳都沒有可以藉助力氣的攀爬點,烈日當空,曬得她頭暈,豆大的汗水浸溼了她的衣衫,她咬緊牙關,乾涸的嘴唇已經起皮裂出一道道小口子,汗水滴在唇上生疼生疼的,難道要空手而歸嗎?
她不甘心,勒著繩索的手已經磨出了血,手掌上火辣辣的,即便這樣,她還是鼓起勇氣,又往下下滑了幾米,她想著,若是還找不到,她恐怕也只有放棄,另想他法了,就在她恍惚之際,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崖壁上有一簇火紅的植物,根鬚十分纖長,她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太遠了,她根本看不清楚,她只能算計著達到那株植物的距離,然後攀上崖壁,又重新吊繩下來,如此小心翼翼的折騰下來,已經日落黃昏。
靠得近了,她才聽到下方不斷傳來“嘶嘶”聲,她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不敢輕舉妄動了,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下面一定有蛇!她固定好自己的位置,再仔細往下面看,不看還好,這一看一股冷氣立刻自腳底透上腦門!
剛才她所看到的那一團火紅的植物原來是一大堆蛇群!
各色各樣的蛇堆滿了那片小領域,有三角腦袋、紅脖頸、短尾巴的,有橢圓腦袋、身上有一道道白圈的,有腦袋頂上有成隊排列的大鱗片、眼睛後面有一條黑紋的……
任鳶飛頭皮一陣發緊,頭髮刷地豎起來了,一股冷氣,從脊樑骨傳到脖子,過電一樣在全身擴散開。此時,她的心又慌又亂,像小鼓一樣,咚咚亂跳。
那群蛇似乎在餐食或者享用著什麼,都紮成了一團,把中間圍得密不透風,任鳶飛哆嗦了一下,剛要離開,突然想起臨走時老大夫的話,塚胥草自身散發著一種馨香,令蛇蟲鼠蟻欣然嚮往。
難道……她的心猛一咯噔,腦袋轟的一聲像要炸了開來。
難道那裡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冷汗把汗溼的衣服緊貼在脊背上,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她蒼白著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她顫抖著拿出懷裡的火摺子,將事先準備好的硫磺撒下去,最後又用藤條燒火將那些蛇驅趕開……
那些蛇相當的兇殘頑固,任鳶飛和它們鬥到半夜,才勉強接近了塚胥草。她千辛萬苦,拼了老命將剩下已經有些殘敗的塚胥草連根拔起,只是她太在意塚胥草了,未曾料到腳下還有一條頑蛇不肯離去,上來就給她招呼了一口!
任鳶飛立刻自封了穴道,以免毒液蔓延,又立刻服下大量的解毒丸,她將塚胥草揣在懷裡,攀爬著上了崖壁,幾乎已經透支了她所有的力氣,最後她暈倒在下山的路口,若不是師爺早已命人去山裡找她,她怕是一條小命就交代在了那裡。
師爺找到她時,她的臉都黑了。
若不是她事先吃了解毒丸,剩下一口氣在,師爺都要嚇死了!
隨行被強制帶來的大夫打著瞌睡恭候在一旁的馬車裡,發現她後,大夫立刻開箱為她診治。
幸好毒液蔓延不足一個時辰,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任鳶飛醒來時,發現是熟悉的床榻,她就知道自己的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一旁的司徒君知道她醒了,他擱下手中的書卷,神色沉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