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性和良知的問題,兩世為人的安子善至今沒有想明白。
如安家棟這樣的人,他是如何思考和認知這個世界的,認知親情血脈的。人之初性本善,那麼人性惡的原因又是什麼,是不同的人生經歷造就的嗎?是這個社會大環境造就的嗎?
安子善不知道,有時候也他也會認為,出走半生歸來不是少年,是因為這半生經歷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和風風雨雨。
為什麼我們總是會固執的懷念青春?我們留戀的是那時候更年輕嗎?
安子善認為不是,留戀的應該是那些簡單、純粹的美好。
代天賞罰完畢的安大少,一路上悶悶不樂,埋頭用力的蹬著腳踏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會有這樣的執念,一定要讓安家棟得到懲罰,或許是前世自己接收了太多父母和親戚的耳濡目染吧。
行善者就應該得到獎賞,為惡者也必須受到懲罰。
但懲罰了之後,安子善卻莫名的有些傷感,揮之不去。
……
安子善離開之後,辦公室內的四人一時間沉默下來,安家棟仍然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空洞無神,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掏空了他這些年所有的驕傲。
半晌之後,吳玉川看著地上呆坐的安家棟冷哼道:“安家棟,你可以走了。記住,不要去打擾安少和他的家人,否則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的起的。”
說道這兒,吳玉川的目光微凝,一字一句道:“或者說,我也承受不起,所以勸你躲著點。如果讓我知道你去打擾他們,以龍湖的實力,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最後,說一句對你來說可能沒有意義的話,生而為人,要有人性,若無人性,畜生都不如。”
不知道安家棟有沒有聽進去自己說的話,對方一直處於怔怔無神的狀態中,吳玉川看向馮冀,輕聲道:“你送他出去吧,然後再回來,我們商量一下。”
“誒”,馮冀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安家棟,應道。
隨即,彎腰拽著安家棟的一支胳膊,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量,安家棟回過神來,面無表情的掃視了吳玉川和馮冀一眼,隨即起身走了出去。
馮冀呆了一下,扭頭看向吳玉川,吳玉川搖了搖頭。
安家棟慢慢的走著,走出縣委大樓,走出縣委大院,腳踏車都忘記了,就這樣走著。
他想了很多很多,從有記憶起,父母微笑的臉從紅潤到滄桑,從滄桑到佈滿深皺,到頭髮斑白,到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
不知道怎的,他感覺自己好似失去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心底空落落的,心中空蕩蕩的,淚水毫無意識的湧出了眼眶,順著臉頰肆意橫流。
他茫然的走著走著,路過了蓮山建築公司的家屬院,也絲毫未覺。
辦公室內的馮冀,站在窗前面色複雜的望著安家棟失魂落魄般,蹣跚著離開縣委大院的背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這種人渣,不值得可憐。”
吳玉川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窗前,看向窗外,淡漠的說著。
馮冀轉過身來,欲言又止的說道:“吳總……”。
“馮冀,叫我名字就好,或者是老吳,都行,以後我們就要一起共事了,叫吳總太生份。”吳玉川笑著打斷了馮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