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的視線如鷹隼般銳利，在胡玉兒慘白的臉、牆上那幅驚心動魄的機關圖以及地上那枚閃爍著詭異藍光的“玉佩”之間飛快切換。

空氣中瀰漫著葡萄酒的甜膩香氣，卻掩蓋不住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松香混合著某種藥草的奇異味道，正是從那枚“玉佩”上散發出來。

易容膠的氣味。

喧囂聲浪如同潮水般拍打著耳膜，官員的呼喊，賓客的驚議，衛士跑動時盔甲的碰撞聲，混雜在一起，讓這本該喜慶的慶功宴變得如同沸騰的油鍋。

混亂，正是最好的掩護。

司徒明動了。

他沒有理會周圍湧上來的護衛，身影一晃，如鬼魅般穿過人群的縫隙。

他的目標明確——地上的那枚“玉佩”。

手指觸及“玉佩”的瞬間，一種冰涼滑膩的觸感傳來，並非羊脂白玉應有的溫潤，更像某種凝固的油脂。

那層淡藍色的熒光在指尖下顯得更加妖異。

他甚至能聞到指尖沾染上的，除了酒氣，還有那股易容膠特有的、略帶刺鼻的味道。

胡玉兒眼睜睜看著司徒明撿起了“玉佩”，她的眼神徹底黯淡下去，彷彿最後一絲支撐身體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若非旁邊的侍女及時扶住，她恐怕已經癱軟在地。

“抓住他！”

“大膽狂徒，竟敢在御前放肆！”

幾名忠心護主的官員已經反應過來，指揮著衛士試圖包圍司徒明。

司徒明卻置若罔聞。

他藉著周圍人影的遮擋，另一隻手快速從腰間的一個小牛皮囊中取出一枚薄如蟬翼的精鋼刀片。

刀片邊緣閃爍著寒光。

他的動作極快，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只聽“咔”的一聲輕響，像是某種脆弱的東西被撬開。

那枚雙魚玉佩，或者說，那層偽裝成玉佩的膠質外殼，沿著邊緣裂開了一道細縫。

並非完全裂開，而是像蚌殼一樣，露出了一條縫隙。

一股更加濃郁的、混合著血腥和陳舊紙張味道的氣息，從縫隙中飄散出來。

司徒明瞳孔驟縮。

他用刀片小心翼翼地挑開那層膠殼。

裡面並非實心。

一個小小的、被摺疊得整整齊齊的暗黃色紙片，靜靜躺在凹槽裡。

紙片邊緣已經有些殘破，顏色深淺不一，明顯是被什麼液體浸透過，乾涸後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那痕跡，是暗紅色的。

是血！

司徒明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認得這種紙！

桑皮紙！

韌性極佳，千年不腐，是極其珍貴的書寫材料。

更重要的是，當初那份聲稱是李副將畏罪自殺的“證人遺書”，用的就是這種桑皮紙！

而當初在查驗李副將遺孤的襁褓時，發現的那份同樣用血寫成的求救信，材質也是桑皮紙！

兩份看似無關的文書，竟然使用了同一種罕見的紙張！

此刻，這枚偽裝玉佩中藏著的，竟然也是一張染血的桑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