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彷彿凝固了。
胡玉兒煞白的臉,成了此刻唯一的焦點。
醉月樓的頭牌,碧螺娘子。
一個名字,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濤。
風塵女子。
敬酒機關。
突厥。
糧草走私。
這些原本毫不相干的詞語,此刻被那眉心一點紅痣詭異地串聯起來。
兵部尚書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裡像是被塞滿了乾燥的黍米,又澀又堵。
他和其他官員交換著眼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通敵,這罪名太大了,足以將他們所有人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司徒明的心臟仍在下沉,但眼神卻愈發冰冷銳利。
他沒有去看旁人,目光重新落回那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敬酒機上。
黍米傾瀉而出後,內部複雜的結構徹底暴露出來。
齒輪,槓桿,還有一根細長的、彎曲的虹吸管,原本應是抽取酒液的通道。
管壁內側,似乎附著著一層薄薄的、略帶粘稠感的物質。
在燭火下,那物質呈現出一種琥珀般的微光,並不起眼。
若非心細如髮,極易將其忽略。
司徒明伸出手指,輕輕刮擦了一下管壁內側。
指尖傳來一種細微的、結晶般的觸感,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
不是酒香,更像是……花蜜?
他將指尖湊到鼻尖,仔細嗅了嗅。
清甜馥郁,帶著獨特的果木氣息。
“荔枝蜜?”
司徒明微微蹙眉。
這種蜜並不常見,氣味獨特,他曾在宮中御宴上嘗過以其為輔料的點心。
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似乎是某種結晶體?
他看向地上散落的黍米,又看向那甜膩的結晶。
一個念頭閃過。
他轉身,目光掃過旁邊席面上尚未撤走的杯盤。
恰好有一小碟醋,是用來蘸食螃蟹的。
司徒明端起那碟醋,走到敬酒機殘骸旁。
在眾人疑惑的注視下,他將醋液小心地、一滴滴地滴在那虹吸管內壁的結晶上。
“滋……”
輕微的聲響傳來。
醋液接觸到那琥珀色結晶,如同點燃了某種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