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仁的話讓我暫時沒有聽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從蘇世仁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殺機,很重的殺機。
就是他的眼神,令我察覺出,他很可能是想殺掉班達察多。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別人解釋的,蘇世仁之前之所以願意救班達察多,或許是他覺得班達察多應該救,也或許是他知道班達察多的人品。可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班達察多在銅鏡裡沒有完全磨滅老巫師的意識,老巫師的意識混雜到了班達察多的意識裡面,這就等於原本一張潔淨的白紙,被沾染上了一縷別的雜色。
這一縷雜色看似無關緊要,可是,放到人身上,就完全不同了。人們經常說,一念生死,人的很多決定,都是在一念之間產生的。
事實上,我也有所體會,班達察多好像是和過去不太一樣了,他變的冷酷了一些。
“事情就壞在這個時候了。”蘇世仁看著遠處的班達察多,繼續說道:“現在殺掉他,是否還來得及?”
我沒有說話,但我心裡並不接受蘇世仁的意見。班達察多在這個事情裡是個非常重要又很關鍵的角色,如果班達察多死亡了,我不知道大事件會不會改變軌跡。
很多未知的情況,讓人忐忑不安,可能會讓結局變的很好,也可能讓結局變的更壞。牽連到大事件裡的人很多,任何人都不能拿無數生命去賭。
蘇世仁看見我不回答,就不再跟我多說,在我出神的時候,句號暗中掏出了槍,遙遙的對準了班達察多。他可能是在測量,也是在觀察,看看自己從這個距離有沒有射殺班達察多的把握。
“不行!”我一看見句號掏出了槍,立刻警覺了,收斂心神,同時一把按住了句號的胳膊。
句號沒有反抗,順著我的手,把槍收了起來,他也害怕弄出什麼動靜被班達察多給發現。班達察多被困在銅鏡裡這麼多天,雖然沾染了老巫師的一絲意念,可對他的感官沒有產生任何影響。他還是那麼靈敏,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他敏銳的捕捉到。
“沒有辦法改變的。”我衝著蘇世仁搖了搖頭:“已經發生的事,就是歷史,歷史不容更改,這是定律,也是法則。”
我並不是替班達察多說好話,只是因為這條經驗是我在歷次的穿越時空中摸索出來的。已經發生的歷史,即便有無數個人可以穿越時空,去嘗試改變,也會功敗垂成。
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法則。
蘇世仁沒有反駁我的話,他應該也在思考,思考殺掉班達察多是否可行。我想,蘇世仁是一個經驗比我豐富百倍的人,他心裡知道,歷史不容更改,其實是條真理。
“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蘇世仁最終放棄了暗殺班達察多的計劃,對我說道:“這個人,會讓你感覺後悔。”
我坐到了一旁,閉上眼睛養精蓄銳,連日來的勞頓,已經把我本就虛弱的身體幾乎拖垮,我必須得好好的休息,否則可能就走不動了。
過了沒多久,班達察多吃了東西,又喝了一杯濃濃的磚茶,緊接著,他走到了離蘇世仁不遠的地方。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會兒,班達察多轉身走了,蘇世仁也跟隨在後面,一前一後的朝遠處走去。句號可能想要跟上他們,但是被蘇世仁擺手拒絕。
這兩個人一直走到了遠處的夜色中,可能是想單獨進行交談。這個略微出奇的舉動讓我全神貫注,暫時也睡不著了。
句號蹲到我身邊,給我遞了一支菸。抽菸的時候,我就在想,句號並不是個笨人,相反,他的腦子可能比我靈活一些,接受能力比我更強,最重要的是,在處理和麵對某些事情上的時候,他沒有我性格上的那些短板。可就是這麼個聰明人,對蘇世仁好像死心塌地。
“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冷血無情,心狠手辣的人嗎?”我朝著句號撇了撇嘴,意思就是問他,為什麼會如此信任蘇世仁。
“我能看出來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很瞭解他。”句號抽著煙,好像是在嘲笑我的記憶力衰退了:“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和他是什麼關係麼?”
“那……”
“咱們其實可以聊一聊別的話題。”句號可能不想再圍繞蘇世仁進行討論,立刻轉移了話題,吞雲吐霧的問道:“聊點別的,比如你,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這件事最後結束了,我幫你把該擺平的全部都擺平了,你打算做點什麼?”
句號的這幾句話,很有效的讓我思緒飄飛了起來。自從捲入這個大事件之後,尤其是在知道大事件的複雜程度時,我幾乎就沒敢奢望,這條路到底走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對於以後的生活,我也沒有考慮過。
很可能,我沒有以後了,我的身體狀況支撐不了多久,這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裡愈發的膨脹。對於一個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來說,有什麼理想可言?
我的心裡五味陳雜,酸甜苦辣,一言難盡。這一刻,我想到了張莫莫,想到了我們最後一次出發之前,她曾經很鄭重其事的對我說過,要是我們都可以活下來,那就去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