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吠深巷,遙遙有腳步聲而來。
錦衣青年立在一堆屍首之中,漫不經心的抬手輕巧的捏住劈過來的長劍。他眼神冷漠,似笑非笑的瞧著那顫抖不止的黑衣人,極其冷淡的在瞬間折斷那劍刃,將劍刃打回到那黑衣人的腹部。
沉香護在顧明繡的馬前,遙遙望見不遠處漆黑色中燈火點點。她蹙眉不語,提劍便望向了沈淮:“主子?”
青年還立在原地,微微頓了頓,半點不猶豫轉身便翻身上馬道:“走。”言罷便拉住韁繩往另一處小巷子中奔了過去,半點未曾遲疑。
分明是殺了敵人走大道才是捷徑…
沉香眸色含著幾絲困惑,卻沒有多想。她向來聽沈淮的命令,知道自家主子自有打算,便不會去懷疑。是以沈淮一吩咐完畢,她便收了劍上馬跟著而去。
顧明繡仰首,能望見頭頂上枝椏分裂的烏色天空,依稀有幾點星火閃爍。身後的人將她護在懷中,一路徑自往前奔去,才轉角便被一隊人馬又給攔下,顧明繡眨了眨眼睛,淡聲道:“沈淮,你不對勁。”
青年頓了頓,而後旋即低低一笑:“真聰明啊,小繡兒。只是可惜了,本王今日沒有獎勵給你。”
身後的幾人聞言,登時面色有點難看。
蘇微衣抓著韁繩,語氣擔憂而慌張:“淮哥哥,你哪裡不舒服?是、是方才受了傷麼?還是、還是回來的路上受了傷?嚴重不嚴重?”
不遠處的追兵逐漸逼近,沉香看了眼沈淮,又看向顧明繡,語氣冷靜的請求道:“王妃,奴婢會拖延時間,請您帶著主子儘快離開此處。”
說罷,她便提劍一躍下馬,朝著逼近的人馬義無反顧的奔了過去。玄衣女子的背影堅決而不含糊,半點回答的機會都沒有給顧明繡留下。
身後的青年眸色冷淡,看似毫無異常。唯有靠近他的顧明繡能夠感覺到青年身體在微微顫抖,連握韁繩的手都有些不穩。
“走。”顧明繡搶過沈淮手中的韁繩,一鞭打在馬身上,冷聲吩咐了一句。眾人沒有含糊,連忙揚鞭跟著顧明繡調轉方向朝著遠處奔去。
離身後的人馬越發遠,喊打喊殺的聲音便也越發模糊。顧明繡緊緊攥著韁繩策馬,奔入一處暗色之中時身後的人卻是鬆開了攬著她的手朝著一旁傾斜倒了下去。
馬兒還在狂奔,顧明繡措不及防,又沒有托起青年的力氣。她扔掉韁繩跟馬鞭,扭過身子抱住沈淮便擁著他齊齊滾到了地上,合眸將沈淮的頭護在懷中,顧明繡便墊在他身下受住了衝擊。
見前面的二人突然滾了下去,蘇微衣跟墨竹連忙勒住馬兒。蘇微衣下馬便連忙去扶起沈淮,語氣擔憂不已:“淮哥哥!你怎麼了?淮哥哥你醒醒,你不要嚇唬微衣啊。
”
“王妃。”墨竹沒有理會蘇微衣,只是連忙去將顧明繡扶起來,著急的打量著她,“有沒有哪裡摔著了?”
方才把自己墊在底下,二人摔下來時因為慣性朝著一旁滾去,直到撞上了牆壁才停下。顧明繡措不及防,脊背撞上牆面的凹凸處,此刻生疼無比。
她被墨竹扶起來,不動聲色的調整了自己的狀態。還不等她回答墨竹,一旁的蘇微衣已經厲聲質問道:“淮哥哥怎麼會中毒?!顧明繡,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月色之下,青年緊閉雙眸,他的唇畔泛著微微青白色,分明是中毒的模樣。
“休要憑空汙衊我家王妃!”
蘇微衣哭著說:“你這個狠毒的人!我早早知道你會對淮哥哥下手,便應該方才跟你同歸於盡,免得教你迫害淮哥哥……”
“聒噪。”顧明繡淡聲道,語氣有些許冷淡,含著幾絲警告,倒是在夜色之中帶著些許攝人,教蘇微衣下意識安靜,“現下什麼情況,你還分不清麼。”
遠處有廝殺聲跟馬蹄聲模糊靠近。
蘇微衣登時臉色一白,有些不可置信:“她們、她們竟然這般窮追不捨!難道,難道就真的非要我們死不可,非要這般對待淮哥哥麼…”
顧明繡不願意理會她,沒有說話。
墨竹沉默的看了一眼沈淮,又看了眼哭哭啼啼的蘇微衣,最後將目光放在了顧明繡身上。穿著淺紫色衣裙的姑娘有些許狼狽,衣裙上沾了不少的灰塵,妝容也有些灰色,若非此刻她眸色冰冷,瞧著便也有些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深深呼氣,而後果斷起身翻身上馬道:“王妃,奴婢去引開追兵,您跟蘇小姐帶著殿下快些離開這裡。街道已經開始亂了,一定會有我們的人。只要找到我們的人,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活下來的。”
“…蘇小姐,請您照顧好我家王妃。”墨竹朝著蘇微衣俯身權作行禮,而後便義無反顧的拉著韁繩策馬便往相反方向奔去。她刻意朝著馬蹄聲來源而去,又調轉方向離顧明繡她們越跑越遠。
蘇微衣連忙將在外面的那匹馬拉回到巷口後的榕樹後藏起來。她見顧明繡護著沈淮,只覺得生氣,卻又不敢多說,便是一聲不吭的蹲在她們二人身側。
“你倒是十分會收買人心,身側的丫鬟都敢為你去死,而你倒好……只會躲著,叫自己的丫鬟去送死。”蘇微衣壓低聲音,十分看不起顧明繡般。
顧明繡的手按在沈淮的脈搏之上,淡淡道:“我不願意同你多言,若是隻想說這些無用的話,我勸你最好安靜些。”
“你——”
“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