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停在監獄大門外,邢菲坐在車內看著面前高高的圍牆,灰色總是讓人感到清冷和蕭瑟,她制止住閆遠的陪伴,獨自一人帶著袋子下車,向大門走去。
如以前一樣,一道道大門,看管嚴守的警衛,她坐在探望室內等待,腰板不自覺的挺直,門被開啟,她看過去。
穿著監獄服的男人走進來,他的臉上早就爬滿皺紋,黑髮也已經被白髮代替許多,憔悴而疲憊,讓她眼眶發酸。
中年男人坐在她面前,侷促的將手放在膝蓋上,粗糙的雙手互相搓著,臉上掛上微笑,“你來了。”
邢菲聽見他聲音早已沙啞,原來渾厚的嗓音早已不復存在,止住心裡的苦澀,把袋子裡的東西一一擺出,“這是我給你買的毛衣和鞋,還有我包的餃子,新年了必須吃點餃子才像樣。”
說完才抬頭看他,止住了話語,男人眼中蓄上淚水,立馬又擦乾,“好好,辛苦你了,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爸爸一直放心不下。”
“我挺好的,有了工作,有了朋友,還有了我愛的人,一直沒來看你是我的錯,我只是剛有來面對你的勇氣。”
男人欣慰的一笑,“我的菲菲,四年時間就成長的不同了,看見你現在開朗陽光,爸爸比什麼都高興。”
“2097號邢正風,探視時間到了。”邢菲還想說什麼被警衛員打斷,她有些著急,“爸,雖然我現在能力有限,但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證明你的清白。”
邢正風搖搖頭,“菲菲,爸爸告訴過你,你不該再以我為目標,你要有自己的生活,爸爸在這裡也挺好的。”
警衛員已經把他拉出去,邢菲站起身,把袋子交給一旁的警衛,看著他蒼老的背影被鐵門阻隔。
出了大門,心情完全跌入谷底,她這些年來,一直都想追求真相,但她的能力根本無法到一點資訊,她是這麼的沒用,難道她要看著他的爸爸在監獄裡死去嗎。
上了車,閆遠沒有出聲詢問,只是靜靜拿手摸著她的後脊椎,她沉默很久才抬眼看向閆遠,眼中充滿乞求,“阿遠,你能幫我調查我爸當年的案件嗎?”
閆遠手頓住,開口回應:“我其實已經幫你查過了,這是十六年前的案子,早已經結案了,更何況這種變態的殺人手法一向被封鎖起來,困難的程度你也可想而知。”
變態的手法,這句話戳到她的心,她忍不住要反駁,“那不是我爸爸做的,他是被人嫁禍的。”
他馬上沉聲安慰,“我知道,我相信你爸爸是清白的,放心,我會盡力幫你調查的。”
邢菲知道自己反應過激,這件事本就和他沒什麼關聯,平靜下來,“我們回去吧。”閆遠這才發動車子開走。
邢菲要開到她自己家,下車前歉意的看著閆遠,“對不起遷怒到你,我現在想自己呆一會。”說完下了車。
她現在是需要靜一下,以為自己可以來面對一切,但每次提起來都是心裡的一道痛,她躺在床上,腦袋放空,那時的場景還可以浮在她眼前,悽慘的聲音也都回蕩耳邊…。
鄉間的小路,她的歌聲原本在車內響著,邢正風也笑著開車回家,開到下一個路燈時聽到了女生淒厲的叫喊聲,邢菲也不出聲,邢正風停下車,方便聽得更清楚。
旁邊的草叢中傳出的聲音,伴隨的還有男人的咒罵聲,他大概猜出情況,邢正風焦急的熄了火,囑咐邢菲待在車上別動,他下車去檢視。
邢菲趴在窗戶旁,好奇的看著爸爸離去的方向,爸爸好像發現了什麼大聲叫喊著:“你們在幹什麼!快住手!”
接下來幾個男人蜂擁而上,她完全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他們的動作太殘暴,她的爸爸好像完全打不過他們,她見一個男人拿著刀狠狠捅下去,接著女人的哀嚎聲響徹整個荒野,男人突然轉過頭看向她,她嚇的躲在車門下,小小的身軀完全不敢動彈。
她雖然小,但也知道他們是壞人,打了她的爸爸,還殺了人。
可最後醒來時完全變了樣,她問爸爸去哪了,她的媽媽面無表情的回答被抓走了,她爸爸是殺人犯,她身邊的人都在痛罵她的爸爸,可是她知道的不是這樣。
她在努力解釋,但沒有人聽,都只是認為她太小,還不懂所有的事,現在的行為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平常偉大的爸爸一夜變成殺人犯而已。
法庭上,法官宣佈了所有證據都指向邢正風是殺人兇手,眾多的人在大聲叱罵,只有她一個人在痛哭解釋,為什麼沒有人肯相信她,她明明看見是那群男人殺的人。
後來的後來,她的媽媽迅速找了下一任富豪老公,她們也搬到了富人區,她也從原來的學校轉學,以為離開了那個都是嘲笑和暴力的學校,但後來她才明白,她只是從一個深淵,跨到了另一個更大的深淵。
她被電話鈴聲驚醒,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是閆遠打來的,問她怎麼解決晚飯,她一看時間,自己已經睡了那麼久,答應了去他家裡吃飯。
邢菲搭了公交車,正值晚高峰,擁擠的不成樣子,她面前的兩個大媽的談話也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我跟你說,我兒子最近談了個女朋友,聽說她家人以前有個人犯過法,哎呦,那女兒得教成什麼樣子啊,我可死活不同意的。”其中一個燙著小卷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