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揚以為小草弄錯了,隨便抓來一名侏儒當成僬僥人,可是等他走進客廳,再也沒法提出質疑。
被抓者是聞空壽,蹲在角落裡,身上沒有任何束縛,臉上卻滿是憤怒與驚恐,與胡桂揚記憶中的他判若兩人。
外面剛有一點光亮,廳裡仍很陰暗,胡桂揚上前兩步,低頭仔細看一會,確認那的確是聞空壽。
“小心他咬人。”小草提醒道,好像那是她剛剛捉來的野貓。
聞空壽猛地起身,確有咬人之勢,胡桂揚向後退卻,小草攔在前面,抬起一隻手,喝道:“老實點兒。”
聞空壽竟然真的又蹲下去,只是臉上的怒意更加明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胡桂揚完全糊塗了,“僬僥人不會只有這點本事吧?”
“嘿,他的本事可不小,我們從城外一直打到城裡,好幾次他要逃跑,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比山裡最狡猾的兔子還難對付。”小草面露微笑,獵物再狡猾,也沒逃出她這個好獵人的手心。
“你在哪找到他的?”
“北邊的山谷裡,我想這些侏儒人總不至於憑空消失,肯定藏在跟天機船有關的地方,於是從知府衙門找起……”
“嗯?你去過知府衙門了?”
“去過了,那裡的確守衛森嚴,可我一進一出沒被人發現,那裡沒有侏儒,也沒有楊九問,於是我將五處丹穴全都踏訪一遍,最後在山谷裡發現他。”小草得意地指著聞空壽。
“一夜之間你連去五處丹穴,騎馬了?”
“沒有,跑著去的。”小草全無疲憊之態,臉上連滴汗珠都沒有,相反,蹲在角落裡的聞空壽臉皮漲紅,一副疲勞過度的模樣。
“你偷拿天機丸。”聞空壽終於開口,頗不服氣。
“偷?”小草雙眼微瞪,“我們偷偷摸摸上船了?你們說過只能拿五枚紅球了?”
胡桂揚笑出聲來,搖搖頭,向小草道:“問出來了?”
小草一愣,顯然早將天機丸存在隱患一事忘在腦後,“我還沒問呢,剛回來沒多久。”
胡桂揚轉向聞空壽,“蜂娘失憶了,聞空壽,你有什麼要說的?”
“蜂娘……”小草吃了一驚,馬上閉嘴,嚴厲地盯著侏儒。
聞空壽怒視兩人,半晌方道:“我要坐在椅子上。”
小草上前要打,胡桂揚將她攔住,“給他留點臉面吧。”
聞空壽坐到椅子上,面對站立的兩人,神情稍緩,“蜂娘失憶?嗯,這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接下來,她的記會越來越少,最後變得跟嬰兒一樣,甚至不如嬰兒,連啼哭和吃飯都不會。”
“都是因為天機丸?”小草臉色一沉。
“天機丸是動力,你們能明白嗎?就像是拉車的牛馬,你可以將整頭牛吃下,但是得不到牛的半分力氣。”
“你想說什麼?”小草沒聽懂。
“天機丸能讓凡人暫時接近僬僥人,取得我們的力量……”
“接近?我把你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總之你的力量是暫時的,凡人在危急中也能迸發出強大的力量,但只能維持一時,延續下去,身體就會被毀掉。”
“出事的是蜂娘,不是我。”
“因為你一直拿著天機丸,力量越來越強,掩蓋了問題,但天機丸並非無窮無盡,少則三五天,多則一兩個月,必然耗盡,到時候你會暴斃而亡,連失憶的機會都沒有。”
“我寧可暴斃,也不要慢慢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