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毒粉若當真追根溯源的話,大半應是出自莫氏或風清媮之手。
風萬全不多時便聞訊而至,“王爺,賤內縱是有天大的狗膽,也不敢謀害王妃啊,想來定是那丫鬟心懷不軌!”
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事情,早已讓風萬全有些焦頭爛額,莫氏日漸顯露的陰暗醜惡面更是讓他滿心憤慨。可是看在莫太后和莫家雄厚的勢力,他不得不繼續縱著、保著這表裡不一的毒婦。
“哦?如若是綺香動的手腳,她為何還會喝下明知下了劇毒的開胃湯呢?”
上官妙手已然查驗過,綺香的確是因飲下含有劇毒的湯品而亡,儘管龍御滄也動過那盅湯,卻沒人懷疑到他身上。
“那或許便是廚房裡混進了居心叵測之輩,王爺請放心,下官立即便把所有接觸過那盅開胃湯的人盡數抓起來,定會嚴刑拷問出個究竟來,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能夠官至丞相,風萬全的腦筋自然轉得急快,直接將罪名推到了廚房身上,就算讓所有的廚子賠上身家性命,也好過自家人受牽連。
“王爺,老身也覺得此事必然出在那些廚子廚娘身上,王爺若覺得不放心的話,帶回王府親自審問也可。”
世人皆道知子莫若母,老夫人聽風萬全的話頭立即明白其用意,為了風氏一族的安穩,想也不想便接下話茬。
“既然連姑母都如此斷定了,本王自然也沒什麼好說。不過,那盅湯飲終究是丞相夫人吩咐做的,即便夫人沒有存謀害王妃之心,是否也當為自身不查之罪向本王的王妃致歉謝罪呢?”
看夠了戲,龍御滄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引向正軌,他今日原本就只是想除掉綺香再教訓教訓莫雅琴,即便還不能立即找正主復仇雪恨,至少讓風浣凌能先出口惡氣。
始終在旁默默看著的風浣凌,相信莫氏還沒蠢到以這種方式毒害自己,但是喝下開胃湯的綺香又當真中毒而亡,同樣沒看到龍御滄暗中動了手腳的她不禁困惑。
“敢問王爺覺得,賤內當如何謝罪?”
聽出澈月王口風已松,風萬全暗自呼了口氣,顯然覺得只讓莫雅琴向王妃謝罪,已是最輕的懲罰了。
“丞相夫人怎麼說都是王妃嫡母,就算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本王也不好懲罰過重。”龍御滄彷彿頗為難地蹙了蹙眉,“便只勞煩丞相夫人向王妃敬一杯茶,再誠心誠意地磕上三個響頭謝罪,此事本王便不再追究了。”
龍御滄一番話說得甚是輕鬆,好似當真施了天大的寬容恩惠似的,但莫氏與風清媮聞言卻齊齊臉色大變。
身為莫家嫡出的千金,莫太尉與莫皇太后的至親嫡妹,莫雅琴何曾受過此等羞辱?
且不說今日的開胃湯她根本沒動過手腳,即便當真是她吩咐廚房或綺香下了毒,那也是因為風浣凌那個庶出的小賤人罪該萬死,憑什麼讓她又是奉茶又是磕頭謝罪的!
眼看著莫氏的臉色變了幾變,風浣凌方才不急不徐地道:“王爺言重了,浣凌終究不過是丞相府的庶出小姐,哪裡配讓母親奉茶磕頭呢?知道的是母親失責,縱容下人險些毒死我,不知道的只怕會以為我嫁作澈月王妃,就變得目無尊長了。”
一聽這話,風萬全覺得愈加頭疼,生怕澈月王轉念又要落實莫氏意欲毒害王妃的罪名,不由分說上前先狠狠甩了莫氏一巴掌。
“就算你無意謀害王妃,疏於管教致使賤奴在王妃湯飲中下了毒總是不爭的事實,王爺只是讓你奉茶磕頭謝罪已是極大的恩典了,你這愚婦怎還愣著不動?”
風萬全疾言厲色,手上揮出去的巴掌更是力道極大,從未受過如此委屈的莫雅琴生生被打得嘴角溢血,難以置信地看著瞬間陌生的夫君。
“老大家的呀,老大說得不錯,你還是識抬舉些,速速向王妃奉茶磕頭謝罪吧。”
深明此間厲害的老夫人,當即向身邊的楚嬤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立即斟一杯茶送到莫氏手上。
見祖母與父親都已然發了話,澈月王的臉色又異常鄭重冷冽,風清媮縱然心中為母親不平也終究不敢再開口,徒然瞥紅了雙眼。
“是。”
看清殘酷現實的莫氏狠狠咬牙接過楚嬤嬤遞來的茶盞,舉步維艱地緩緩跪行兩步蹭到風浣凌的面前,雙手僵硬顫抖得猶如風中落葉般,將謝罪茶捧過頭頂。
風浣凌卻並不急著接過茶盞,一臉無辜地正色問:“母親這是承認自己險些害我被毒死,承認是自己錯了麼?”
聽莫氏幾乎咬碎銀牙地沉沉應了聲“是”,風浣凌方才慢悠悠地接過茶盞,卻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交到芝蘭手裡,而後好整以暇地繼續看著跪在腳前的人,顯然是等著莫氏履行磕頭謝罪的承諾。
最終,莫雅琴高傲了四十幾年的頭顱,終究向一直被她視若草菅輕如螻蟻的庶女深深低了下去,嘭嘭嘭,落地有聲的連磕三個響頭。
見母親受此大辱,風清媮的臉色霎時冷若死灰般難看,老夫人與風丞相的臉色也閃過幾許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