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崎神色平靜,雙手負背。不過他覺得自己說這臺詞的時候,其實應該叼一根菸,而在這個瞬間,更是應該沉默的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菸圈來。
只有這種造型才能表現他內心的憂鬱和窩心。
神州人族缺乏所謂的文化認同。
地球上任何一個民族國家在這一點上都遠遠強過了神州。
辰風站起來,激烈的反對:“這不可能的!我們是人,我們是修士,我們是今法修……你看,我們不是有這麼多的認同嗎?”
“那麼,這麼多的認同,就真的可以讓你又一種先於理性的情感,並且願意為了這一種情感而捨生取義嗎?”王崎頭都不抬的問道。
“這……”
“人族之所以為人族,只不過是因為人族不聚在一起就活不下去。人族之所以與妖族始終嚴格區分,除了先天的血脈,更是因為這方天地上妖族的修法是來自於龍族原創,而人族的修法則是元嬰法的進階與變體。”王崎道:“若是在一個元嬰法完全統治一切的天地裡,類人智慧生物和非智慧生物妖化個體的關係絕對不會這麼僵。就算‘化形’這個神通沒有出現,‘元嬰’也可以抹掉絕大多數先天帶來的差異。”
“我們確實認為我們是一類的,但是,這種‘認同’卻不足以直接的讓我們斷定‘我們是一夥的’。”
辰風神色茫然,似乎還在思索王崎所說的話。
另一邊,朱佳梅皺著眉頭笑道:“王師兄……你這樣說的話,是不是……是不是不大好?”
“我們剛才基於‘理性’分析了一下絕對不能順著梅歌牧的意走的理由。而在完成這部分分析之前,你們誰的心裡沒有想過與梅歌牧合作的可能呢?”王崎自嘲一笑:“說起來,除了我之外,又有誰在一開始就抱定了‘梅歌牧絕對不能合作’的立場?”
大半的人怒視著王崎。但更多的人卻在捫心自問。許多人表情有微妙的變化。不知道他們心裡是否真的問心無愧。
王崎對著辰風攤手:“你看!就算有你說的那些‘認同’,我們也只是基於‘理性’而站在一起共同抗敵——可這很奇怪啊,不是嗎?梅歌牧他是一個已經覺醒的謫仙,一個天外來的非人生靈,一個凡人之敵,理應不可溝通的存在。從情感上,我們不應該就是天然的‘一夥人’嗎?可我們剛才居然還想要內部爭執……”
“我得提醒你一下……”宗路拓抬起眼睛,道:“那個傢伙也有你的一部分,而且最先開始攻擊同道的也是你。”
“路小茜確實有嫌疑——不過我也不否認,一見面就下刀子確實有點過分。”
王崎說這些話的時候,路小茜的表情沒有變過,彷彿不是在說自己。而在王崎說完之後,她才對宗路拓說道:“我想……這恰好證明了王道友說得沒錯。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我們之間的那個‘認同感’足夠高的話,他或許為先問一問我。”
辰風心裡早就是一團亂麻。他煩悶的說道:“這混賬十年前就是這幅德性,任性妄為……靠!”
王崎繼續揹著雙手來回踱步,並分析道:“恐怕索漫辰的反叛也是因為如此——他將自己‘個人價值的實現’看得比‘仙盟’、比‘同族的生死’重很多倍。恐怕仙盟的叛逆大多都是這麼想的吧。”
“出現這種人,並不稀奇。但是這種人很多,就應當重視了。可是在這之前……”王崎點了點腦子:“大家又沒有覺得,其實我們也有著類似的想法,只不過我們恰好屬於‘自我價值可以實現’的人,所以才沒有背叛的可能性?”
辰風盯著王崎,希望從他眼中看出點什麼:“總有人不知這樣……吧?你當初被逐出萬法門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你當時不是很正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