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自己覺得呢？星夜反問。

四年閉關的時間裡，我埋頭修煉，修為從築基前期到築基後期，算得上是顯著的提升。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境怎麼樣了。

四年裡我想了很多，我一直介意著零榆師兄離開門派的事，也不斷地回憶起兄長的事，想要立即出發去幽冥禁地尋找兄長的下落。但是在雲天秘境裡看到那麼多敗給魔物葬身其中的碧水天弟子，我又覺得現在的自己還很弱小，哪有資格去幽冥禁地，去了就是給大師兄師父他們添麻煩。

我既著急又厭棄自己的弱小，這樣焦躁的心性，還不如九歲剛拜入紫霄宗的時候冷靜。之前在北海的時候，看到亂雲老祖殺了零榆師兄的時候，我也根本無法說服自己忍耐下去。星夜，有時候我會擔心，自己會變得越來越配不上你。

當年在藏劍閣裡見到心兒的那把琵琶的時候，琵琶對她說，什麼樣的心魔都困不住她，她的道心勇敢越正直。

可是經歷了碧水天和北海的事之後，她心裡裝的事越來越多，她對自己做過的事全都不後悔，唯獨擔心自己不夠資格成為星夜的夥伴。

茯苓有著最溫柔最正直的心境，這一點無論是四年前四年後，都不曾變過。劍修要做的也從來都不是忍耐，而是認真地正視自己的心，不心存猶豫，更不心存膽怯。

茯苓的劍意掌握得比四年前更牢固，威力也更強大了，便是最好的證明。心境動搖的劍修，最先受到影響的就是他的劍意。

星夜從未想過茯苓有沒有資格成為自己的主人這個問題，對它而言，茯苓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夥伴，它願意讓茯苓成為它最後的主人。它一日不折斷，就一日不會讓茯苓有事。

至於心境，它害怕茯苓的心境不穩，而陷入和它的前幾任主人一樣的下場，但與此同時它也對茯苓有信心，茯苓和它以往所有的主人都不一樣。

心境本就是玄之又玄的東西，自己大概越是看不清。只要星夜你對我說，我沒問題，我就相信自己沒什麼問題。如果哪天我變成星夜你討厭的樣子了，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我有師父有師兄也有好友，但是他們所有人都不如你離我近，也只有能感受到我真正的情緒。茯苓一邊笑著，一邊撫了撫星夜的劍柄。

星夜啊，北海有海靈蘇零榆，化為人形。會不會有朝一日，你也修成人形站在我的面前呢？

以前沒有想過……茯苓突然提起人形的事，星夜竟出現了少見的慌亂，無措地道：我努力試試？

作為劍的星夜，總是沉穩淡定，沒想到提起要變成人，它會這麼慌，原來星夜也有不擅長的事啊。

茯苓和星夜一路上聊得開心，可等到她來到靈植地裡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大火剛滅，兩畝地上都變得黑漆漆光禿禿的，和她離開那會兒綠意盎然的模樣截然不同。

趙師姐蹲在邊上，衣服上沾了不少菸灰和泥巴，腦袋埋在膝蓋裡不願意抬起來。

茯苓快步上前，拍了拍趙月娥的肩膀，趙師姐，這是發生了什麼？

趙月娥被她拍得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一縮，差點沒摔倒，抬起頭來時，鼻青臉腫的，額頭上還在流血，甚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