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梨只覺得諷刺,正欲開口,一個小小身影突然炮彈一般的從走廊盡頭衝過來,一頭撞在了她腰上!
“不許你欺負小姨!”
寧梨猝不及防,被重重撞開,後背抵在牆上,傳來一陣尖銳痛感。
她低眸看去,是她和薄硯生下的第一個兒子,薄瑾。
身高只到她膝蓋的小男孩滿臉恨意,卻如保護者一般,死死護在寧瑜身前,狠狠瞪著她:“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壞的媽媽!搶走了小姨的一切,現在還要打她!”
一瞬間,寧梨簡直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懷胎十月,在生產的時候,又因為難產大出血,險些將命都搭在手術檯上,才終於生下了他。
在薄瑾三歲那年,查出白血病,命在旦夕,她衣不解帶,夜以繼日的照料他,一絲一毫不敢馬虎,生生熬得瘦了二十多斤,又因醫生說他年紀太小,手術很可能失敗時,去寺廟為他祈福,三千多臺階,她一步一叩首,為他求來一枚平安符。
可如今,她的兒子卻指著她大罵,說怎麼會有她這樣壞的媽媽。
在薄硯眼裡,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從寧瑜手中偷過來的,她是個無恥的小偷。
在薄瑾眼裡,亦是如此。
只可惜,這樣直白的真相,她卻花了一條命,地獄裡走了一遭,才肯承認。
寧梨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下意識的撐住牆,才不至於軟倒下去。
薄瑾怒氣衝衝,猶不解氣,還想要再把她推走,嘴裡尖聲叫道:“你滾!我才不要你做我的媽媽!”
但他還沒推出去,就被寧梨扣住了手腕。
寧梨臉色蒼白,不帶絲毫血色,一雙眸子卻平靜淡漠,彷彿盛著一片碎冰。
她緩緩開口:“好啊。”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薄瑾一下子愣住了。
“姐姐!”
寧瑜匆忙上前,不由分說的將薄瑾護到自己身後,嬌豔面容上寫滿不贊同:“阿瑾他還只是個孩子,不懂事,平時說話沒輕沒重,你別放在心上。”
說著,她彎腰拍了拍薄瑾的頭,放柔了語調:“阿瑾,快給你媽媽道歉。”
薄瑾重重哼了一聲,將頭轉了過去,咬牙:“我就不道歉!我才不稀罕她做我媽媽!”
寧瑜語氣平靜。
“那真是再好不過。”
若是上一世,聽到這些話,她大概會傷心欲絕,而如今,她卻發現自己連情緒都掀不起一絲波動。
薄硯驀地沉了臉色,肅聲:“寧梨,阿瑾年齡還小,你難道也小嗎?小孩子說些氣話很正常,你還要當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