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大口喘著氣,立刻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重新塞進了褲兜裡。
腦袋裡紛亂的思想像是逐光的飛蛾洶湧而來,剛才閱讀的那些文字卻像一面無形的玻璃,讓他的思想一個個陸續撞死在上面,他現在的想法多得像亂爬的螞蟻,卻無法用手指一個個抓起來,稍一用力就會破碎。
冷靜點。
要冷靜點。
你已經知道曾經持有死錄筆記和道林格雷懷錶,並且進入月灼村的那個人和你同姓了。
現在你必須沿著這條思路繼續往下推理下去。
曾經有一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一樣拿著死筆和懷錶進來這裡?
不。
他不會相信如此牽強的巧合。
所以,那有沒有可能,是過去自己真的來到過月灼村呢?
但問題是他完全沒有一點記憶,連進入月灼村和離開月灼村的記憶都沒有。
如果他真的進來過,至少假月灼村的記憶會殘留下來,就像那些已經出去的調查員那樣。
除非……是像他曾經看過的那些一樣,過去經歷過一切的自己,因為某種原因喪失了記憶,將一切都遺忘了。
亦或是,像那個電影《前目的地》一樣,時空的一切都是一個無始無終的迴圈和輪迴,一個找不到起點的悖論。
夏守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想象力像跳躍的水滴,無數的可能性在他的推測下展開,然後又中斷。
若放任想象的話,夏守可以想出一百種可能的真相。
雖然這些想法都十分離譜,但夏守仍舊相信這些想法都有存在的可能,畢竟自尋死路這種回溯全世界現實的力量都存在,那麼抹除某人的記憶,或者單單將某人的人生回溯的力量,也沒什麼值得吃驚的。
“你臉色很難看啊。”白河走了過來。
夏守一愣,僵硬地轉向白河,很快地笑了一下。
他將真實想法掩藏起來,隨便找了個藉口:“臉色能好看才奇怪,都只有七天了。”
“是啊,只有七天了……”白河理解地點了點頭。
巨大的精神壓力不只壓在夏守一人身上,其他人也開始思考走到最後一步時,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但只有夏守知道,一旦他們從女村長口中得到那些秘密,現在還算平衡的局面,就會像脫軌的列車般向地獄一路狂飆。
信紙上寫的很明白,想離開月灼村有兩種方法,第一種就是透過觀察那口有水聲的井逃離,但這需要所有假貨的血液放進真月灼村內的枯井。
而另一種方法則是前往過去,需要用所有假貨的血液,但卻不能摻入一滴真人的血。
後者的難度比前者高出千百倍。
而前者的破解方法簡單得一目瞭然,甚至小學生都能給出答案。
它並不難,只是殘酷而已。
枯井需要的僅僅是所有假貨的血——所以哪怕有真的人類血液混進其中也沒關係。
只要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殺死,那就能百分百離開這裡!
更可怕的是,即使有人想要努力嘗試其他辦法,但他也會想到,其他人可能有人已經暗暗採納了這殘酷的逃離方案。
在這種恐怖的猜疑鏈的影響下,互相殺戮是絕無逃避的結局。
“夏守,要小心五郎。”白河突然壓低了聲音,神情嚴肅道。
夏守眉頭微蹙,面露不解:“什麼意思?你覺得胖哥是假貨?”
白河搖搖頭:“不,恰恰相反,我就是覺得五郎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