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守從戰場另一端的外圍,藉助尚且完好的掩體,慢慢靠近戰鬥的中心時,一路上遇到了許多月灼村的村民,地上都是屍體,但村民們反倒都樂滋滋地討論著剛剛的戰鬥。
逐漸靠近戰鬥的中心,地形愈加奇怪。
最下方是焚為焦土的黑地,在黑地上又鋪了一層薄薄冰霜。
“看來不止動用了一個惡魔的力量。”夏守喃喃自語道。
越是靠近中心,冰層越厚,等到原來的位置時,到處都堆滿了方方正正的冰塊,被凍結的村屋都被魔方轉成了亂七八糟的模樣,就像畢加索的抽象風景畫似的。
而夏守也一眼找到了白河的位置,白河如雕塑般矗立在冰塊正上方,身體完好無損,但應該已經失去了生命。
夏守驅使黑影吞噬白河的屍體,眼前浮現出進度條。
在黑影吞噬的過程中,夏守順便給蘇薇雨解釋起自己下一個計劃。
“如果這次也能獲得白哥的技能,那大機率靠黑影無法鑑別出假貨了,我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夏守說。
蘇薇雨嚥了口口水,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你說!”
“你知道巴浦洛夫的狗嗎?”
“當然知道,這個實驗很有名,巴浦洛夫每次給狗送食物前,開啟紅燈、響起鈴聲。這樣經過一段時間以後,鈴聲一響或紅燈一亮,狗就開始分泌唾液。”
夏守點頭:“這個實驗表明,原來並不能引起某種本能反射的中性刺激物,如果總是伴隨某個能引起該本能反射的刺激物出現,如此多次重複之後,這個中性刺激物,也能引起該本能反射。”
“嗯……這我知道,但你怎麼突然提這個?”蘇薇雨似懂非懂。
“這種條件反射是不透過思考的,射擊遊戲裡的瞄準也是一樣,擊殺敵人,不斷刺激大腦分泌多巴胺,最後形成鎖頭的本能反應,以及一些下意識的判斷。
你知道騎腳踏車是一件多麼難的事嗎?你覺得你是在靠大腦的經驗騎腳踏車,還是在靠身體的感知騎腳踏車?”
蘇薇雨思索片刻,回答道:“經驗和身體都有吧。”
“曾經有人做過一個實驗,他將腳踏車的車把方向和前車輪的轉向調整到相反,當車把往左轉時,車輪就會往右轉,然後讓會騎腳踏車的人,去騎改造後的腳踏車,最後的結果是,對方了足足幾個月,才學會騎這輛改造後的腳踏車。”
蘇薇雨背靠冰塊,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她越聽越迷糊了。
夏守接著道:“僅僅只是車把調換,在理論上只需要稍微操作方法,就能建立正確的方法論,但實際操作卻非常困難,因為人的神經可塑性,或者說習慣和本能,十分的強大且頑固。”
“不……不太懂。”蘇薇雨搖了搖頭。
“那我來給你親身驗證。”
夏守拉開鏡衣的拉鍊,拿出一把匕首,裝作要用匕首切割旁邊的冰塊,下一秒,卻突然將匕首插向自己的脖子!
蘇薇雨神色驟變,下意識就探出了手,將手掌擋在刀尖前,任由掌心被匕首徑直貫穿。
“你幹嘛!”她驚訝地瞪著夏守,滿臉的不解。
夏守反而露出了笑容。
“就是這樣。你看,你保護了我,都沒經過思考,現在我處於回溯狀態,明明死了也沒關係,但你還是下意識幫我擋住了……這是因為那些記憶賦予你的感情,還是更加深層的習慣和本能?”
蘇薇雨眼眸一亮,有些明白了。
她的確沒有經過思考,如果思考的話,她也不會出手了。
“如果是讓一個母親來分辨自己兩個小孩,那麼設定一種突發性的二選一抉擇,母親一定能找出屬於自己的真正那個。
很多東西,比記憶埋得更深,貓咪成年後後頸被夾的安全感,無意義踩奶行為來到的舒適……有些東西會烙印在你用思想和理性找不到的地方。”夏守說。
蘇薇雨完全被這個理論說服了。
她覺得居然如此的有道理!
但……夏守的做法也太極端了,明明不用這種辦法也能解釋清楚!
蘇薇雨忍著劇痛把匕首從掌心拔出來,幽怨地抱怨道:“這種道理直接說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突然做這種測試?萬一我沒伸出手呢?回檔機會不是白白浪費了……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