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風很大，夏守在掌心凝聚出面具，戴在了臉上。

當夏守踏上天台第一步，背對著入口的範克里夫便似乎有所感應，那種感應無法形容。

那是一種令人呼吸不暢，彷彿空氣和地面都在微微震顫的壓迫感，令面板猶如針刺般陣陣發麻。

範克里夫轉過身，兩人的視線隔著兩張面具碰撞在一起。

面具對面具，書中人對書中人。

範克里夫面具後的眼睛，露出驚詫的情緒，這一幕令他聯想到了一副朦朧的畫面，彷彿在夢中見到過，是與當下氣氛相似的對峙。

空氣依舊是如此震顫，飄散在空氣中的殺意彷彿能從每一個毛孔鑽入，那種絲絲涼意令人感到興奮，情緒高昂不止！

範克里夫敢保證，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但這種感覺他卻無比熟悉，就像前世曾經經歷過般！

“是夏守吧？”範克里夫問道，他感覺喉嚨有些發乾，於是在開口前，就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你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夏守回道。

“本來是的，但現在我改主意了，留到之後說吧。”範克里夫在面具後露出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但他突然就對一些事釋然了。

此前，他其實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要殺夏守？僅僅是為了消除自己被殺的可能，就要去殺死這個一無所知，還沒犯下任何罪行的夏守嗎？

雖然他知道，按照書中劇情的發展，夏守未來一定會成為那十惡不赦的殺人魔。

但就像他自己不認為他是惡王，現在的夏守也絕不會認為自己是殺人犯，沒有人會為自己從未做過的事背上責任。

如果將這些尚未發生的事，都扣在現在這個年輕夏守的頭上，那和別人將惡王的罪行，都扣在他頭上，又有什麼區別？

範克里夫無法說服自己殺的是一個殺人犯，所以他一直以來做的心理準備，就是殺害一個無辜的普通人。

他將這一切的必須性都歸咎於無法避開的命運，因此才要將關於這件事的所有一切都遺忘。

是遺忘不必要的責任，也是遺忘真實的負罪感。

但從夏守踏上天台的那一刻，範克里夫在瞬間就改變了原來的看法。

雖然理性和他一直以來堅持的觀點，都認為不該將現在的夏守等同於未來的夏守，但更加古老，更加強大的事物壓倒了這些脆弱的觀點。

那一種東西，或許該稱作本能！

從未聽過虎嘯的食草動物，聽到虎嘯時也會顫抖不已，就如人類天生厭惡同類的屍體和鮮血，有些東西不因智慧習得，從出生那一刻就流淌在血脈裡。

那就是本能。

他無理由地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危險性，不僅是那殺意，還有對方每顆細胞中滲透出來的瘋狂味道！

範克里夫驚覺自己竟然真的感受到了，他覺得自己真的被他殺過一次！

速戰速決！

範克里夫抬起手，將夏守朝自己這邊吸來，同時袖子裡的匕首也以超音速射出。

“啪！”

夏守打了個響指。

一聲奇異的鳥鳴在頭頂上空突然響起。

形似貓頭鷹的幽靈烏鴉在天空不斷盤旋，不斷髮出鳴叫。

範克里夫動作一頓。

一股詭異的灼熱感，從他體內深處傳來。

範克里夫一下子跪在地上，面具後傳來嘔吐的聲音，血從傲慢面具的眼洞和邊緣不斷流出。

他的面板迅速變紅，泛起顆顆水泡，但水泡爆裂滲出的卻是粘稠的泛沫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