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公爵說完這句話後,和剛才一樣的氤氳霧氣再次浮現,遮蔽了視野。
很快,蘇月的視線再度清晰,這次看到的是另一間截然不同的臥室,依舊有嬰兒的哇哇啼哭聲。
但這次躺在床上的是另一個女人,一個長相極度醜陋的女子,和之前的紅公爵相比也不遑多讓。
這次接生的產婆是另一個人,但蘇月察覺到在一旁給產婆遞水送毛巾的女子,和剛才她看到的上一名產婆很像,像那名產婆年輕時的模樣。
隨著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臥室的門被推開,身材魁梧高大的英俊男人急衝衝地闖了進來,走到床邊看了床榻上的女人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又立刻看向襁褓中的嬰兒。
那嬰兒面板皺得和章魚似的,小怪物般醜陋。
這時,蘇月稍微有些明白了。
這是更早的過去!
現在剛剛出生的是紅公爵。
英俊的丈夫將自己丑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捧到同樣醜陋不堪的母親身邊,女子虛弱畸形的臉上流露出慈祥的憐愛:“孩子,你會與神明抗爭嗎?”
霧氣再度浮現,畫面再次倒轉,這次是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裡,一個容貌尋常的村婦咬著木頭忍痛獨自一人生下了一個嬰兒,這個嬰兒的身體同樣畸形難看。
在對方生產的過程中,蘇月還能聽到林外傳來一大群人憤怒的喊殺聲。
畫面變幻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幅幅畫面從蘇月眼前閃過,他看到了一代代醜嬰出生,許多片段穿插其中。
在成千上萬次出生中,那些生來畸形醜陋的嬰兒被撫養成人,有的淪為野獸,有的因天生的缺陷憎恨父母,從而弒父殺母,有的苟活於世,隱居山林孤獨終老。
但總有這麼一個人,他(她)會與異性成家,生下下一代,血脈綿延,世世代代。
歲月在畫面的閃爍中倒轉,閃爍的畫面慢慢在蘇月眼前變成了快進流淌的故事。
她看到眼前時光流逝,山巒迭起又被抹平,滄海洶湧卻化作桑田,然後桑田變滄海,平地起山巒。
時光倒轉中,那些本該非常醜陋的嬰兒也在逐漸變得普通尋常,不知往上追溯了幾千年還是幾萬年,蘇月所看到的嬰兒和他們的父母,都變成了相貌平平的普通人。
而血脈的追溯依舊沒有停止,時間依舊往回滾動,蘇月很快看到那些男女變得英俊非常,他們生出的嬰兒一個賽一個可愛,瞳眸猶如星光璀璨動人,面板嫩滑猶如雞蛋。
她看到一對美麗得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男女,站在一座巨大的山峰前,一個全身被毛的巨人一邊敲打著山峰上脆弱的石殼,一邊對他們說:“生物的命運由自身的能力確定,而能力在出生那一刻便由血脈而定,這是獸王定下的法則。”
“不,靠自己的努力也能改變命運!生命不該是這樣!”那對男女反駁道。
“那麼便等待吧,獸王會告訴你們答案。”巨人說道。
從這一刻起,時間開始正向流淌,蘇月感覺自己化作了一塊亙古不移的石頭,目睹了這一千年中所有的歲月變遷,風景在她眼前快速變化。
她看到那對美麗的夫婦一眨眼老死,在臨終前告訴兩個孩子要靜心等待獸王的回答,於是小鎮在這座山峰下出現,逐漸壯大,村中的祭祀十年如一日地記錄山風的聲音。
在第一百年,一座山峰的尖端從天空的雲霄之上倒懸著出現以每年千米的速度慢慢下落,在八十年後終於與大地上的山峰相接。
往後的二十年,日月都被遮蔽,每天人們只能看到清晨的朝陽與傍晚的落日。
在第二百年,山峰再次上升,隱沒於雲霄之上,日月輪轉再次恢復正常。
天上的山峰與地上的山峰觸碰了十次,千年來此地風的聲音都被祭祀刻印於石板上。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便是獸王的一顆牙齒,天峰與地峰的觸碰,便是嘴巴的一次開合,而山間的風便是獸王的喘息,那獸王的回應就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