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大口大口喘著氣,雙手壓著對方的肩膀。
此時此刻,他的一部分,就像陷進了一片加熱了的奶油霜裡。
高低不一的音節不斷從麥當勞的紙袋中傳出,彷彿某種神奇的樂器,隨著他每次挑動琴絃,響起不同的音色。
高強度的跋涉讓夏守有些疲累,他感覺自己可能得了雪盲症,巨大的雪山在他眼前搖晃出了重影,而在雪山上,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麥當勞標識的海市蜃樓。
他的思維既清醒又混沌,敏銳又模糊,他真的做了這種事呢,從現在看過去,夏守突然發覺在書中的時候,他在十五年中就無數次想象過這樣的畫面。
他知道蘇月的身段,腰線的拐角,在那平凡的生活中,在那十五年無超凡的日子裡,他不知道幾次看到自己的衣服和蘇月的衣服掛在同一根晾衣杆上。
當他的內褲和對方的月匈罡在同一個晾衣夾上,被風吹得緩緩旋轉時,他的心境也泛起過特別的漣漪,那種感覺如此親密又如此疏離,就像他們早就知道什麼一定會發生,但卻騙自己不會發生。
現在,蘇月是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和他相遇,一個根本不認識的雲瀟的身份,但夏守卻可以自動腦補出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情況,因為他無比了解未來的蘇月。
只要他從那滑稽的紙袋上移開眼,聽著蘇月的聲音,十五年間她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就能自動拼湊出應該出現的話語。
她會和往常一樣溫柔地喊他夏守哥哥,眼神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為害怕紙袋掉落而慌亂躲閃,而是直直盯視著他,眸光像在說話,在焦急又期待的催促。
我真是該死啊……我真的辦了長大後的蘇月。
當腦海中出現這個念頭,夏守猛地停頓,咬緊牙關,然後屏住呼吸。
蘇月的腰向上繃成一張彎弓,在幾秒內連一點呼吸的聲音都沒了。
夏守退坐在枕頭上,像剛誤殺了人的罪犯,不敢置信地盯著爛泥般的蘇月,理性暫時重新佔領了大腦高地,他想到了蘇薇雨,卻已經不敢細想。
如果要說唯一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大概只有仍做了保險措施。
蘇月感覺自己的頭頂在轉星星,眼睛早就對不上紙袋的洞孔,她下意識摸索著頭部,確定袋子還在腦門上。
好可怕……有好幾次短暫失神,醒來都以為袋子弄掉了。
“又要換了呢。”蘇月疲累地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
她非常習慣地從地板上的盒子裡,拿起一小塊方片塑膠袋,輕輕撕開。
……
……
十五分鐘後,蘇月正對著電視機趴著,聽著自己嘴裡發出那種下流可恥的聲音,紙袋後的嘴角一直保持上揚的弧度,雙手像韁繩一樣被拽著。
電視機裡播放著精品武打片,但相撲中的二人,全然沒心思關注動作電影的情節,他們都非常忙碌。
但突然,沒有任何提示,電視機突然跳臺了,然後熟悉悠揚的歌聲從電視內傳了出來。
“願晚風將我吹,吹進你心內,晚燈映花正開
月映照傷我心,痴情難自禁,夜半鶯歌嘆息我孤身……”
蘇月整個人突然清醒過來,她聽出這是她自己的聲音,而這首歌她一直記在心裡,因為這是她在一檔節目上翻唱的經典歌曲《晚風心裡吹》。
蘇月猛地抬頭,看到螢幕上還只有十六歲的自己,對著鏡頭十分沉浸地唱這首歌,音色動聽繚繞,帶著些許青澀傷感。
她大腦一片空白,想不通為什麼突然電視要播放這檔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