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握住了上官炎的手,閉上了眼睛,然後隨著一個響指,她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了。
在沒有視覺,沒有聽覺的世界裡,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有些恐懼是烙印在基因深層的恐懼,人類說到底還是動物。
當然,她可以靠理性去適應。
蘇月靠著右手的牽引,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心裡隨時做好了被臺階絆倒,或者與牆壁磕碰的準備。
但從另一隻手中傳來的微弱的引導和無聲的提醒,卻讓她可以很好地做好心理準備。
當遇到臺階時,上官炎會把她的手輕輕上提,當遇到拐彎的地方,她的手腕會小幅度左翻或右翻。
她起初有點擔心自己對這些訊號的誤判,但一段路走下來,她發現這些引導格外的細微且精準。
又拐過一個彎,她們暫時停了下來。
輕微的超重感……似乎是進了電梯?
空氣裡,怎麼有一點血腥味?
……
狹窄的電梯轎廂內,熟睡的電梯看管員,此刻已經變成一灘三厘米厚的血肉,平整地貼在牆上。
頭頂忽明忽滅的照明燈中,沾滿血肉的牆壁上,海報廣告裡的代言人,也在廣告中被一分為二。
大量的血水積壓在電梯裡,深度有三公分。
上官炎和蘇月站在血水中央。
但以她們兩人的落腳處為圓心,半徑三十公分內的圓內,卻連一丁點血跡都沒有。
上官炎一隻手牽著蘇月,用空餘的另一隻手緩緩擦去臉上的血漬,在血漬被拭下的剎那,這一縷血彷彿受到某種力量的排斥般,飛速飛離上官炎,濺射在牆上。
“叮!”
樓層到了。
變形的電梯門發出痛苦的呻吟,金屬門的上下沿在滑槽中拼命摩擦,但在開啟到一半時,還是卡住了。
上官炎面無表情地抬手,扶住電梯門的邊框,在她手掌的落點處,那些骯髒的血汙被無形的斥力推擠著滑開,露出一片乾淨的落掌處。
她將卡住的門猛地一推,伴隨一聲尖銳刺耳的摩擦,鐵門被粗暴地拉開,電梯的警報被觸發,發出尖銳的蜂鳴。
然而,如今這一家酒店內,除了怪物,人們都在熟睡。
上官炎牽著蘇月走出電梯。
腳下的血水在她們的落腳的瞬間,向四周分開。
總統套房的落地窗前,一個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老虎椅上,從容地眺望聚集區的夜景,房間內沒有開燈,昏暗的月光是唯一的照明。
“咔……”
身後的房門悄無聲息地開啟,走廊的燈光照到了房內,男人緩緩開口道:“怎麼樣?佛格特這座城市很有意思吧?”
“這麼多年了,那次之後,這是我第一次和你們見面。
那麼……你是哪位?”上官炎有些感慨地說道。
男人站起來,轉過身。
那張像塗了馬賽克般不斷閃動的模糊不清的臉,在月光下和這個現實世界格格不入。
上官炎眼神淡漠地注視著對方,什麼都沒看出來,她認不出對方是誰,但她又無比清楚,對方就是她認識的人。
“你脾氣好了很多嘛,這樣看,他倒也不算白死。”男人說道。
上官炎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神色平靜地說道:“我看你為了殺他,了不少心思。
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如果一開始你就親自動手,成功率會高不少。”
“比起死人,我看你更關心現在這個夏守。嗯,挺好的,總算是學會向前看了。”神秘人帶著一絲戲謔說道。
“就沒有其他想說的了?”上官炎微笑道。
“如果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就趁現在趕緊說吧。只要不是你殺了他,那麼只要說出你知道的,我可以放過你的人間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