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我的腳很疼,大拇指好像泡在水裡,小腿上好像被人割了一刀,一直疼。”
這個叫凱農的男人,用一種麻木的語氣說道。
“凱農,把手抬起來。”佩德羅斯說。
凱農抬起了手,然後佩德羅斯拿出一把小刀,在凱農的小手臂上輕輕劃了一下。
“有感覺嗎?”
“沒感覺,我感覺我的手在撿東西。”凱農回道。
佩德羅斯放下小刀,轉身看向夏守,做了個總結:“之前凱農失蹤了一段時間,我們發現他時,就只剩下一個頭了,但他的頭沒有死,並且他一直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活動,有觸感。
我們給他接了個身子,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凱農又能動了,但這個身子他只能操縱,卻沒有感覺。”
“原來如此。”夏守沉思道。
他知道之前那個葬儀院的人,為什麼中途突然像變了個人,突然慘叫起來了。
這背後的原因需要一點點想象力,而凱農的反應恰好補足了夏守這一點點想象力。
眼前這個人的症狀或許只是初期,他真正的原生身軀,說不定和他現在正在使用的這一陌生身軀一樣,正在被其他陌生人使用著。
同樣,那個陌生人和凱農一樣感受不到凱農身體的反饋,只擁有使用權卻沒有感受權,凱農的軀幹所受到的任何傷害和疼痛,都會讓遠在天邊的凱農感同身受。
現在,他只是覺得小腿被割傷了,大腳趾疼的厲害,但若是以後傷口越來越多,那痛楚是否會越來越強?
那些傷口沒人治療,更沒人在意,操縱那具身體的人即便受了重傷,也會毫不在意地繼續使用,疼痛將成倍放大。
到最後,凱農就會變成和那個慘叫的人一樣的狀態,除了感受到無休無止的痛楚以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這讓夏守想到了天堂唱詩班。
“我能提供的也只有這個,我們準備進去了,你們要一起嗎?”佩德羅斯問道。
夏守瞧了眼腳下仍在變大的扇形紅線,發現沒有紅線連線著他和佩德羅斯,這說明佩德羅斯至少現在對他們,是沒有殺心的。
於是,夏守說道:“一塊吧,如果這裡真是陰曹,待會就是黃泉路和奈何橋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陰兵鬼卒什麼的。
但你們先走,我跟在後頭就行。”
“請隨意。”佩德羅斯聳了聳肩,帶人徑直走進鬼門關裡。
夏守帶著四人,走在鐘錶塔眾人後方十米遠的地方。
他一直記著葬儀院那貨和他說的話,說是要把他和鐘錶塔這幫人一起坑死,但具體怎麼坑死他們,卻沒說。
經過鬼門關後,什麼事都沒發生,徑直上了一條青石路,在青石路的兩側就是無邊無際的田,盛開著鮮豔如血的彼岸。
夏守腳下一條鮮紅的血線斜指著前方,似乎便是黃泉路蜿蜒往前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前頭守著。
要走田嗎?
夏守看了看左右望不到邊的田,打消了這念頭,他可沒聽說黃泉路除了去地府,還有其他終點的,估計不走腳下這條路,也逃不出這裡。
但那紅色的扇形血線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還在逐漸蔓延?
若是到最後它達到了360°,豈不是四面八方都是死路了?
“陰曹地府,何人膽敢私闖?”一道陰森可怖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聲音輕微如蚊,卻又像在耳邊耳語般清晰。
夏守立刻停下腳步,全身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股寒意像從骨頭縫裡溢位來般,幾乎把關節都凍住了。
他知道這不是錯覺,因為其他人和前頭鐘錶塔的人,也全部停下了腳步,像一尊尊石雕般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