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貞與張齊丘二人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很多事情沒做之前很緊張,做了以後,也就那樣了。
每個人都會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很多時候,他們帶著極為主觀的認知。他們認為這些事情該做,於是就做了。哪怕這些事情看起來非常瘋狂,讓人無法理解。
正在這時,盔甲上沾滿了乾涸血跡的僕固懷恩,上前對李國貞抱拳行禮道:“節帥,回紇人已經全部清理了,無一人漏網。末將前來複命。”
他那張經年累月被風吹得面板粗糙的面龐,顯得異常堅定。年紀雖然不大,看上去卻異常老成。
這次設局對付回紇人,僕固懷恩是出了大力的,可謂是前前後後打滿全場。
他的犧牲不小。
畢竟,僕固族,在鐵勒九姓剛剛開始反抗突厥人的時候,僕固部和很多鐵勒部族一起,與如今的回紇部結盟。是屬於“大回紇”的一部分。
是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才分開的,關係很親近。某種程度上說,僕固懷恩這次交上來的“投名狀”,含金量十足。
當然了,回紇與“回紇”並不是一回事,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唐軍之中不少回紇騎兵,但他們又不屬於回紇,不聽回紇葉護的號令。
此時此刻,僕固懷恩已然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只能跟著大唐,一條路走到黑了。
“做得好!”
李國貞微微點頭,對僕固懷恩的觀感明顯有所改變。
“節帥,回紇人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勢必不可能善罷甘休的。末將建議集中兵馬,擊破回紇牙帳。”
僕固懷恩面色凝重請戰道。
“他該來便來,我們讓他們有去無回!主動出擊風險太大,而且我們不佔理。”
李國貞擺了擺手,顯然是沒把僕固懷恩的話當回事。
僕固懷恩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他知道李國貞的意思,只是不甘心罷了。
李國貞估計很快就會被朝廷拿下,押送回長安,由天子處置。
所以這位朔方節度使當然不在乎回紇人怎麼報復!回紇人再厲害,難道還能打到長安不成?
然而,僕固懷恩與他的部族,卻沒法遷徙到長安啊。回紇人要是報復,他們首當其衝,他如何不慌?
“僕固將軍啊,其實我們也想安慰一下你。
可是,我們被調職,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情了。那封信還是你寫給天子的,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新的朔方節度使,現在肯定已經在路上。
等他來了以後,你再與他商議軍務便是。回紇人的報復來得也沒那麼快,肯定會等到入冬,草場枯竭的時候,再進行動員。
就算我們現在信誓旦旦給你保證,說了也不頂用啊。”
張齊丘拍了拍僕固懷恩的肩膀說道。
“末將只是……唉!”
僕固懷恩無奈搖頭,這些事雖然他早就知道,但李國貞與張齊丘二人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還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真尼瑪坑爹啊!
他在心中罵了一句,卻又毫無辦法。
夾縫中求生存,就是這麼難!人生往往就是這麼無奈!
一個鐵勒九姓出身的人,想在大唐出人頭地。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忍不了壓榨,那是沒辦法辦到的。
要奮鬥就會有犧牲,這件事在僕固懷恩身上體現得很充分。
“對了,趁著新任節度使還沒來,某給你寫一份調令,調你去東北面的豐州(九原市)橫塞軍。
這樣,你就不會跟回紇人面對面了。”
李國貞好心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