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跳船,是從龍。
將來再跳船,雖然也是從龍,但是龍身邊的人已經太多,輪不到自己了。
方重勇也不得不承認,嚴損之的算計,很精明,也很現實。
還特別的“政治正確”。
“嚴司馬若是要去,自去便是。某這身官服是聖人給的,聖人不收拾我,我便不能辜負背叛聖人。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不外如是。”
方重勇對嚴損之一臉正色說道。
“節帥,您的父親可是把聖人得罪死了啊,傾覆之下安有完卵?”
嚴損之難以置信的問道,他簡直不敢相信,方有德之子會對基哥忠誠到這種地步。
“節帥……”
嚴損之一時激動,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拿方重勇的親筆信啊!
沒有方重勇的親筆信,不代表方重勇麾下的軍方勢力,他就算去了洛陽,除了給李琩加油鼓勁拍馬屁外,還能起什麼作用呢?
嚴損之已經開始懷疑方重勇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了。
“人各有志,嚴司馬請回吧。不,你現在便離開太原,去洛陽吧。
本節帥還是尊重你的選擇,但道不同不相為謀。”
方重勇抬起手,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嚴損之深深的看了方重勇一眼,隨即對他躬身行禮道:“節帥,善於謀事的時候,也要善於謀身。嚴某言盡於此了,請節帥多多保重。”
“嚴司馬也保重。”
方重勇不鹹不淡的說道。
嚴損之有些遺憾的搖搖頭,起身告辭。隨即方重勇吩咐何昌期將其送到城內渡口,坐船出城。
等嚴損之離開後,方重勇這才一臉慎重的坐在原處發呆,一直到阿娜耶悄悄走出屏風,給他按捏太陽穴的時候,才如夢方醒。
“興慶宮裡的那個老東西,好像人心喪盡了呢。”
阿娜耶有口無心的吐槽了一句。哪怕她不懂政治,也知道有太原府的官員要去投奔李琩,是基哥權力崩潰的前兆。
沒錯,放著太原府司馬不當,現在跑洛陽去,不知道會被安排個什麼小官,看起來或許虧炸了。
但是一旦李琩登基稱帝,這份“投資”所帶來的好處,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到時候最起碼,也是中樞六部高官。當然了,嚴損之已經年近六旬,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難說。
但是他還有兒子呀,還有侄子呀。這些人現在都在朝廷做官。
將來富貴不可限量。就算投資失敗,也沒什麼大問題。
因為基哥已然不年輕了。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這個道理在官場同樣是適用的。
“誰說不是呢,人在做,天在看,倒行逆施是走不遠的。
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為仇寇。
嚴損之只是某個群體中的一個罷了,這些人恐怕數量還不少。”
方重勇感慨說道。
不知道基哥有沒有感覺到自己大勢已去。
反正方重勇已經感覺到了明顯的人心向背。隨著皇甫惟明在河北舉起反旗,打著榮王李琬的旗號“清君側”以來,基哥就已經被拉下神壇,不配再當一個一言九鼎的“聖人”了。
既然基哥已經“失格”,那將來誰是聖人,自然是“有德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