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開封城內的宣武軍節度使衙門大堂外,就聚集了好多人。
他們都是節度使治下州刺史的隨行之人,其中不乏縣尉之類有官職在身的。只可惜他們都不能進入大堂參與軍議,只能在此等候。
而此時此刻,大堂內方重勇已經端坐於主位。左手邊都是穿著紅色官袍的刺史與州司馬,右手邊則是銀槍孝節軍中將領,皆端坐於各自的桌案前,一言不發。
只有靠近大門的不起眼處,身著綠袍的劉長卿一人獨自站立。方重勇身後也有幾個不認識的人,似乎是幕僚一類的。整個大堂十多號人鴉雀無聲,只等方重勇開口。
“諸位,宣武鎮防區很大,又無名山大川以為依靠。
宣武軍兵力有限,河北賊軍若是提兵二十萬來攻,為之奈何?”
方重勇環顧眾人詢問道,看向那一排刺史。
汴州刺史郭納、宋州刺史李嘉祐、曹州刺史李彭年、陳州刺史薛願、潁州刺史陳澍以及亳州司馬閻伯鈞一干人等,都不自覺的低下頭,壓根就不打算說話了。
他們要是有辦法,今天壓根來都不會來!
此行來這裡,不就是找方重勇尋求應對之道的麼!
“那你們呢?”
方重勇看向何昌期等人詢問道。
“節帥讓我們砍誰,我們就砍誰!沒有二話!”
何昌期連忙站起身抱拳行禮道。
唉!
方重勇無聲嘆息,果然不可能從何昌期那裡,聽到什麼有價值的建設性意見。
雖然他已經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一切皆由節帥定奪!”
銀槍孝節軍諸將齊聲高呼道。
“嗯,軍心可用也!”
方重勇不鹹不淡的誇讚了一句,大堂內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當中。
他不動聲色對身邊的封常清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站出來說道:
“節帥,末將以為,汴州不可守,或者說需要以攻代守,讓河北賊軍不敢南下運河。若是要死守汴州,則非十萬大軍不可。
末將計算過,未開戰前,養一個兵一年起碼得二十貫錢。集六州之財物,短期內也不過能維持可戰之兵三萬而已。
我們跟賊軍是耗不起的。”
封常清的演算法不一定靠譜,但卻是一語將諸多刺史想說又不敢說的話,都給說了出來。
事實上,為了應對兵災,這些刺史在本州內都多多少少招募了些兵員,這些素質參差不齊的魚腩最多自保。數量是上去了,可質量那就一言難盡了。
汴州享有運河之利,極為富庶,多養點兵問題不大。
此番來開封,其實很多刺史也存著找方重勇要錢的心思。
“郭使君,你怎麼看?”
方重勇忽然點名,坐在靠近自己位置的汴州刺史郭納。
此人其實對他支援的力度也不小。方重勇來汴州後,基本上是下達什麼命令,郭納都會照辦。
但也僅此而已了。
郭納這個人的問題在於,他一沒有能力,二沒有立場。就跟方重勇前世那些毫無廉恥的渣女一樣,只要是個男人都能在這個女人身上來一發。
方重勇很確定,若是宣武鎮換個節度使,郭納也是“欣然效忠”。這種牆頭草,還是早點連根拔起比較好。
“節帥說行就行,下官都會照辦。”
人到中年,很有些書卷氣,看上去頗為儒雅和善的郭納,對方重勇叉手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