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鄱陽湖水寨裡日夜操練水軍的梁崇義,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因為新的節度副使姚令言,真踏馬不是東西。
梁崇義說冬天湖水不結冰,正好休養生息,待明年開春後作戰。
而姚令言卻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要趁著汴州軍新敗,趕緊的攻佔潯陽。
梁崇義說現在他們佔著的地盤,從一個水寨,變成了兩個水寨一個縣城,兵力分散了不適合妄動。
而姚令言則說反正是守不住的,不如以攻代守,打得汴州軍喘不過氣就行。
還想什麼防守,想你媽呢!就這也配帶兵?
總之,這位朝廷空降的將領就是跟梁崇義不對付,姚令言同樣是丘八出身,說話還很衝!
此時梁崇義無比懷念於頎,他終於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他和於頎能相處得好,不是因為他很有能耐,而是於頎在為人處世方面的段位遠高於他,所以才會讓他覺得很“舒適”。
現在換了個和自己段位差不多的人,便壓根相處不來了。
梁崇義不得已之下,只好寫了一封奏章回襄陽,闡明利害。
總之就是一句:汴州軍主力尚存,不可輕動。倘若戰敗,洪州局勢有傾覆之險。
李璬很快回復,非常簡短的四個字:便宜行事。
梁崇義鬆了口氣,拿著聖旨堵住了姚令言的嘴。水軍都沒訓練好,還打什麼打!
不得不說,李璬的權術是成功的。
因為洪州的荊襄軍是魯炅的部曲,魯炅在這支軍隊裡面有超然的地位。
如果魯炅是主將,那麼無論是梁崇義也好,姚令言也好,再怎麼作妖,都無法撼動魯炅的權威。
可是現在,梁崇義是空降過來的,姚令言也是,二人在這支軍中,梁崇義因為之前打了勝仗威望稍高,卻也沒有壓倒性的優勢。
所以如果以權謀的角度看,這場爭執中最大的贏家是天子李璬。當梁崇義與姚令言二人爭執時,都需要李璬來當“裁判”。
李璬的聖旨偏向誰,誰就能讓自己的命令推行下去。
這樣約等於是皇帝控制了軍隊。
當然了,得有個前提,就是能打贏。如果不能打贏,那麼所有的權術操作都會歸零,玩得再也沒有用。
消停了一個冬天,到春暖開時,姚令言又開始躁動起來了。他越過樑崇義,向李璬告了一狀。在奏章中,姚令言說梁崇義畏敵避戰,居心叵測,整個冬天都毫無動作。
唯一拿下的都昌縣,還是汴州軍主動讓出來的。
簡而言之,姚令言就是暗示梁崇義或許和汴州軍那邊有勾結,所以才不肯出戰。
這封奏摺挑動了李璬那敏感的神經,他不會帶兵,天然不信任所有會帶兵的人。
天子不會帶兵打仗,就是最大的原罪。
因為不會帶兵,所以需要倚重會帶兵的武將當元帥。
因為倚重武將,所以兵權難免旁落,不得不啟用宦官,或者利用朝廷的文官,來鉗制武將。
又因為倚重宦官和文官,所以行政權和人事權也這些人被侵蝕,不得不讓渡給對方,以換取這些人俯首聽命。
這麼一來二去,不是傀儡的皇帝也要成傀儡了。
李璬收到姚令言的奏摺,選擇了“留中不發”,但卻對洪州的鄱陽湖水軍發了一道聖旨:
北上贛江口,解除汴州軍對贛江口的封鎖。
贛江口是商賈旅客們入豫章的主要通道和唯一水路通道,戰略地位極為重要。只要這裡一天被汴州軍卡著,豫章的經濟就一天都無法正常運轉。
拿到聖旨以後,梁崇義氣炸了!就算他是傻子,也知道背後是姚令言使壞!一條毒計湧上心頭,梁崇義決定借李光弼的刀,斬姚令言這個不聽話的副將。
……
“蕭公,來來來,坐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