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接濟朋友,四處遊玩,官場應酬,哪一樣不需要財帛來撐腰。
如今唐錦有市無價,賀學士拿出一匹,就可以供他喝酒喝好些日子了。
每日隨便敷衍一下你,稍稍指點一下,就能讓手頭闊綽不少,這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鄭叔清耐心解釋道。
不得不說,這番話挺有道理的。方重勇站在賀知章的角度想了想,忍不住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鄭叔清給得實在太多了,貞潔烈女也被錢砸成了花枝招展,開門接客的粉頭。
賀知章在朝中以酒品奇差而聞名,以至於上次酒宴,眾人一致推舉他為主持人,就是為了不讓他喝酒。他沒喝酒的時候還挺講究禮儀的,喝了酒以後就完全換了一個人。
杜甫的著名詩篇《飲中八仙歌》中,首先說的是賀知章:“知章騎馬如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睡。說的就是他喝醉後騎在馬上前俯後仰,醜態畢露,就像坐在船上一樣。醉眼昏花地掉進井裡,他乾脆睡在井底。
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但賀知章喜歡喝酒,而且喝了酒以後不顧形象,這卻又是千真萬確的。
雖然名滿長安,但賀知章的俸祿也並非金山銀山,實際上相當有限,一個月不超過五十貫。
相對於在邊鎮督管一方的節度使可以“靈活使用”地方府庫,像賀知章這樣的朝臣,都是拿“死工資”的。
只有李隆基大發慈悲賞賜朝臣的時候,才會讓他們手頭寬裕一些。
這些中樞朝臣的日常用度開銷也很大,本身就是“月光族”,根本存不下什麼錢。因此鄭叔清提供的這筆“橫財”,其吸引力遠遠超過了方重勇的想象。
事實上,這筆交易賀知章沒有任何的牴觸,非常爽快就答應了這件事。而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鄭叔清送來的是唐錦,只是感覺這批絹帛“質地上乘”。
“賀學士只是你名義上的老師,他不可能真正教你有大用的東西。無非就是書法,寫錦繡文章之類的。”
鄭叔清耐心告誡方重勇,怕他得意忘形。言語中似乎對賀知章的學問頗有些不屑的樣子。
“鄭侍郎是否覺得,賀學士的學問,其實對於朝廷沒有任何用處?”
方重勇嘴賤問了一句。
鄭叔清一愣,隨即苦笑道:“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可以了,不要到處亂說。我什麼都沒說過,也不會承認的。”
“鄭侍郎的恩情,小子會記在心上,未來必有厚報。”
方重勇躬身對鄭叔清深深一拜道。
他很明白,自己在長安什麼門路都沒有,想辦點事情,其實不得不透過鄭叔清的人脈來運作。
而渣爹方有德,似乎做的事情都非常極端,並且身上疑團重重,讓方重勇無法信任。
長安是競技的舞臺,卻不是成長的搖籃。方重勇知道,他一定要離開這裡,去歷練,去成長,去積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他要好好的觀察這個世界,這個時代。
“不要想什麼雙胞胎女僕了,那些東西,等你功成名就了,就好似櫃子裡的貨物一樣,隨用隨取,毫不費事。
過幾天我便要去洛陽含嘉倉,複查屯糧情況,以供河西軍需。估計這段時間都不會回長安了,你就安安心心跟著賀學士,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特別是……”
鄭叔清拍了拍方重勇的肩膀,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
“特別是聖人的事情,能不碰就不要碰。
宴會上那兩句詩是你寫的,如今聖人已經知道了。如果聖人請你進宮寫詩考驗智慧什麼的,你一定要藏拙,不可太過鋒芒畢露了。”
“明白了。”
方重勇微微點頭。
楊玉環的上位,李隆基的變化,其實很多朝臣都是看在眼裡,也有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