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住了三天後,宣子儀才發現,這些出租房屋築成的牆面隔離的只是人的視線,隔音超級爛,不用懷疑,牆面採用的都是空心磚砌成。隔壁房間的人在說什麼?在幹什麼?只要透過耳朵儘可識別。
房子之間的距離由這樣的空心牆面隔離,聲音嘈雜。租住的以外地人居多,租客的經濟都不寬裕。整個宅院裡的每個人幹著不同的營生,有賣早點的、有工地搬磚的、有工廠上三班倒的、有深夜出班早上歸的。各自從事著作息時間不規律的營生。
總之,宅院裡的人構成了一個龐雜精彩的世界,從凌晨到深夜甚至子夜,沒有片刻的消停,人員進進出出各間房間,實現了完美補缺。甭想讓人擁有一秒萬籟寂靜的時刻。
宣子儀一家特別不能習慣如此的喧譁和嘈雜,睡眠均出現不同程度的障礙。
宣子儀每天主要是研究報紙上的招聘廣告,一條一條地過目。有時她還會跑去逛人才市場的招聘會。她讓打字社給她列印了五十份簡歷,跑到地方的各個人才市場裡進行投遞。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奔跑了兩週後,宣子儀接到了一個企業發出的入職通知。
當她把訊息告訴父母時,父母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上班前一天,宣子儀跑到世紀廣場的批發市場。這是她來深圳後的第一次購衣,看見批發市場外牆上懸掛著明星的巨幅廣告、市場內的如煙人潮。她穿梭在其中,感到了欣喜與安寧,因為在這裡沒有人認識她,她可以隨心所欲地開始新的生活。
她逛了一圈後按照自己的尺寸買了一套黑色的職業套裝、還分別給父母各買了一件外套。
上班的那天天氣不錯,清晨的深圳早已有人在忙碌,雲層漂浮在上空,宣子儀的心情格外好。重生的勇氣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怕自己遲到。五點半就起床,梳洗完畢後,吃完老母親給她做的麵條就急匆匆地往公交車站奔跑。
公交車站上站滿了上早班的人,車一來,人流紛紛擁擠了上去,宣子儀完全是被人流捲進去的。等她站穩時,才發現自己上了車,大約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顛簸。她終於到達了上班的地點。
她七拐八拐地按照入職通知上標明的地點,走進了一幢五六成新的一幢灰白相間的建築,一直走到了五樓指定的那個房間。
她剛敲門,一個衣著普通卻笑靨如花的女子給她開了門。
“你是宣子儀?”女子看著她的眼神就充滿了熱情。
“是的”宣子儀有點驚訝,透過女子她看了一下她的身後,辦公室裡的情況一覽無遺,房間不大,大概就那麼三四十平方。
“歡迎加入,快進來。”女子見宣子儀有點茫然的模樣,馬上引領她進門。
“這是你的辦公位。”女子指著一張一米見寬的乳白色長方形辦公桌對著宣子儀說。
“你先坐著,一會兒老闆就過來了。”女子說完,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起來,女子不得不停止了和宣子儀的講話,跑去接電話。
“喂,永升貿易,請講話。”女子對著電話溫柔地說著,之後她講的一切宣子儀沒聽進去,她開始打量這個辦公室。辦公室是正方形的,裡面一共擺了五張桌子,除了靠牆最後面的那張桌子比其他四張稍大一點外,其他四張顏色質地都一樣,全是乳白色的木桌子,配套的椅子也是同色同質。稍大的辦公桌上擺著一臺印表機、一部電話機、一臺電腦、一個檔案框。其他四張辦公室上均擺著一部電話機,一臺電腦。
宣子儀在辦公室一隅看見了一堆厚厚的書。她沒敢走近前去,只是在心裡推測這些是什麼?
她這才敢細細打量這女子,這女子身材略胖,個子不高。套著一件乳白色的毛裙子,宣子儀看到她的衣服顏色和桌椅的顏色一致,在推想這是不是老闆娘呢?因為她從辦公室的規模知道這純粹是一傢俬人小企業,而且透過剛剛重新整理牆面就能判斷他們應該搬進來不久,或許公司剛剛創業。
正當她站在那裡還在胡思亂想時,女子接完了電話,往牆角的那堆書走去,隨便拿了兩本後又向她走來。
“一會兒我又要忙起來了,你先看看這些。”女子把兩本書放在了她的桌上。
“您以前叫我秦姐就行,我年齡肯定比你大。你是我和先生招的第一名員工,希望你好好幹。我們給你定的崗位是商務助理。你應該是什麼都不懂,不用急,我們會慢慢帶你的。我現在要外出一下,你先看看那些……”女子說完就離開辦公室。
留下宣子儀一人,她看到書上赫然寫著“***國際紡織品面輔料博覽會(春季會刊”。她正翻看著,有按門鈴的聲音,她剛要站起來。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看著已經四十歲左右。可能是用腦過度的原因,頭髮稀少,已經開始禿頭、腰粗,大腹便便。
他看了一眼宣子儀,問:“新來的?”
“是的,老魏倒挺會招人。”
“你們老闆和老闆娘呢?”
“好像剛出去。”
宣子儀一猜可能是老闆的朋友。她連忙跑到飲水機下面拿了一個紙杯給中年男倒了杯水。中年男對她道了謝後就拿起手機打電話,用的是宣子儀聽不太懂的語言,宣子儀想著這可能是深圳話。
中年男電話打了不久,老闆老闆娘就回來了。辦公室裡頓時變成了非普通話交流地,三個人操著宣子儀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半天。
臨近中午時,老闆娘問她:“小宣,你中午想吃些什麼?一會兒我們就點外賣吃。”隨即她扔過來一張紙,宣子儀接過一看,紙上全是選單。
她看了一眼選單和價格,隨即說:“就西紅柿炒蛋好了”。
老闆娘笑了笑:“你吃素的?”
“也不是,其他的不太喜歡。”宣子儀想著自己在飯館搭過幫手,知道哪些菜相對更乾淨些,宣子儀對菜餚乾淨的關注程度勝過味道。
“行吧。”老闆娘不再說,轉過頭又開始用只有他們三人聽得懂的語言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