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二 · 不知觀(1)

像李懷信這樣的落魄皇子,“拋家棄業”跟來不知觀,稱得上是一無所有了。

這小鬼這麼說,擺明了是來埋汰他的,李懷信輕飄飄地晲她一眼,懶得計較。他心裡明鏡兒似的,聘禮貴重與否,如果貞白不稀罕,他就算搬一座金山銀山,貞白也不會稀罕。

重要的是他這個人,只要人在跟前兒,聘禮不過走個名正言順的形式。

李懷信拋完稻穀,拍拍手,大步流星朝藏書閣走去。

貞白蹲在壁櫃前,抽出幾本發了潮的書,其中兩冊生了蛀蟲,線裝被咬斷,泛黃的紙張散開了,破損嚴重,貞白整理著,抬起頭,就見李懷信跨進來,慢悠悠的,帶幾分閒散,靠在壁櫃前,擋住一大半光照,屋子瞬間暗沉下來,他垂目道:“腐成這樣,怕是要不得了。”

貞白握著那本鬆散的冊子,站起身:“我夜裡抄一抄,把損壞的部分替換出來,內容還能留個全。”

“倒也行。”李懷信問,“小天跟老春下山有兩日了吧?”

“嗯。”貞白辨認被暈染模糊的字跡,回答他,“明日就能回來。”

李懷信點點頭,笑了一下:“這書給我吧,反正我也閒得很,正好幫忙抄一抄。”

貞白抬眼,手裡的書冊即刻被抽走,她剛想叫住人,張了張口,又隨他去了。

整間藏書室規整下來,頗為費時,眼瞅著日頭西斜,涼亭裡的光照換了角度,貞白又將書籍轉移到另一側庇廕之地,怕潮潤的紙張被陽光直曬,容易脆損,只能在通風處陰乾。

貞白忙到入夜,洗淨一身塵土才回屋,桌案上鋪滿了剛抄完的書稿,還未編冊規整,凌亂得很。貞白走過去,順手歸攏,打算對應內容做排序,然而一側頭,看見李懷信背對立在窗欞邊,將將引燃一盞燭臺。燈火瞬間籠在他周身,頎長,直挺。

“忙了一天,就那幾張紙,明日再收拾吧。”李懷信揮滅火摺子,轉過身,對她說。

最近氣溫攀高,衣衫的料子輕薄,李懷信腰帶系得隨意,領口半敞,隱隱露出一片薄削的肌群。

貞白一覽,目光垂下去,盯著手裡的書稿,提醒:“衣服,穿好。”

他瞥了自己一眼,順手將火摺子擱在架子上:“太熱了。”

李懷信往回踱,漫不經心地,從貞白身前經過。他停在矮櫃前,拉開抽屜,在裡頭挑挑揀揀亂翻一通,抽出根髮帶。隨即將頭頂的銀冠一拆,摘下來,將披散的墨髮利索地攏成一把,高高綁緊,頓覺清涼。

纖長的頸線露出來,沁著潮潤的薄汗。貞白目光掃過,停了一瞬,看他躬身,在木盆邊,澆了把涼水在臉上。

水花濺出脆響,李懷信抹把臉,捻了塊方巾擦乾,一邊說:“剛才打了個盹兒,我就沒收拾桌子。”他把方巾按在側頸邊,細細地蹭到後脖頸,“但是都抄完了,順便練了個字,你給瞧瞧,跟原版像不像?”

貞白手指摁在書稿上,盯著他看,有些移不開眼似的:“累麼?”

他常年習武練劍,抄個書還能怎麼累:“就是打盹兒的時候,可能姿勢不大對,脖子有點酸,但也還好。”

李懷信將方巾扔進水裡,絞乾後搭在木架上,轉回身:“我沏了壺涼茶。”

說著就要去茶案前斟,再次經過貞白身前時,手腕就被拽住了。

“懷信。”

“嗯?”

看得出來,貞白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李懷信彎起嘴角,知道貞白經不住撩,只要她喜歡,他就能活色生香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