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宗裡現在沒有人能攔得住宋清徽。
以前的宋清徽有多麼的在意清規戒律,現在的他就有多麼的放縱自己,這一路走來,他並沒有想過殺人,可是如果有人要不自量力的強行攔他,那就另說了。
他帶著楚瑤到了魔界,找到了把他變成這副模樣的誘因——霜月部的魔君司徒夜。
司徒夜如今實力大減,身邊還跟著一個痴兒般的雲蘇蘇,據說為了挽救失去了心臟的雲蘇蘇,司徒夜不惜耗費了自己的半生功力,只為了救雲蘇蘇一命。
司徒夜當初利用雲蘇蘇在宋清徽身上埋下了魔氣,讓宋清徽生了心魔,或許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為了救雲蘇蘇這顆棋子而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其實宋清徽已經不在乎什麼誰對誰錯了,他失去了所謂的俠義心腸,想殺人的時候就殺,不需要什麼理由。
光線昏暗的黑色大殿之內,血腥味瀰漫。
司徒夜跪倒在地,他捂著血流如注的傷口,定定的看著宋清徽,明知自己已經是敗局,但他還可以嘲諷出聲,“當初那麼有骨氣對抗體內魔氣的仙門大弟子,如今倒是坦然的墮了魔,宋清徽,你不覺得可笑嗎?”
宋清徽面無表情,他緩步靠近。
雲蘇蘇雖然已經形同痴兒,傻傻的站在一邊,可是待感覺到了司徒夜要死的那一刻,她靠著身體的本能擋在了司徒夜身前。
這個漂亮而性子單純的女孩,總能讓人不由得心軟,好像讓人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送到她的面前。
然而現在,宋清徽的劍尖毫不猶豫的直指她的眉心。
“住手!”司徒夜叫道:“我有辦法讓楚瑤醒過來!”
宋清徽的劍停住。
劍氣掃蕩,雲蘇蘇只感到冰冷的劍氣從她的眉心處冷然襲來,她如今沒有思想,沒有情緒,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
司徒夜強撐著身子把雲蘇蘇拉在了自己身後,他直視那白髮青年,說道:“當初得知你要找楚瑤的魂魄之後,我也在讓手下關注此事,我知道你已經找齊了楚瑤的魂魄,她卻還是沒有醒過來,那是因為她的身體還介於活死之間,既然也沾了一個死字,當然就沒有作為人醒過來的道理。”
宋清徽道:“繼續說。”
司徒夜咬了咬牙,說道:“我願獻上我族至寶,讓她徹底死去,卻能保證她形魂不滅,你應當也知道,這個世上如今已經沒有鬼修,但不代表鬼修並不存在。”
宋清徽:“你的條件。”
司徒夜看向懵懂無知的雲蘇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的這一步,他自嘲的笑了一聲,“的確,你會入魔是我借蘇蘇的手做的,但她並不知情,她也從來沒有害人之心,你放她離開,至於我,你要殺要剮,我都悉聽尊便。”
宋清徽:“只要你說的方法有用,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
即使司徒夜為了雲蘇蘇是真心實意的想出了這個辦法,可是這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或許是要等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楚瑤的魂魄才能與身體融合。
在楚瑤醒來之前,司徒夜與雲蘇蘇成了階下囚,而霜月部也徹底的由宋清徽接手。
曾經的浮雲宗大弟子,成了魔界千百年來的第一個以外族身份入主魔君之位的人。
宋清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手底下就連心腹也沒有,他能把霜月部的魔族掌控在手下,完全是靠的他人無法反抗的實力,但他也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少了人情的牽扯,所有的事情都簡單多了。
宋清徽向來是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但他卻似乎也無法忍受寂寞。
魔界的氣候環境並不適合人間的花草生長,他在楚瑤睡著的屋前種了一片的瑤花,魔界裡的人都說他是個怪人,他不近人情,比魔還要冷情冷血,可是隻要有所求的人送上一本世間罕見的古籍,要請動他幫忙也很簡單。
在眾人的口中,他比魔還要性子怪異,令人捉摸不透。
時光荏苒,隨著時間推移,當初被宋清徽以武力手段壓迫而屈服的諸魔又有了蠢蠢欲動之心。
這是宋清徽成為魔君的第一百年,他帶著滿身夾雜著血腥之氣的風霜歸來,魔宮裡的奴僕一個低著頭不敢直視,就在不久之前,這個穿著鴉青色道袍,手上拿著一枝新開的瑤花,看起來氣質溫和的青年,屠殺了滿城叛亂的魔。
這可真是一件怪事,他可以用雷霆手段取人性命,可是他的手又能用來呵護那最脆弱的花花草草,彷彿在他的身上,每時每刻都在流露著矛盾二字。
宋清徽從外歸來,習慣性的去了溫泉洗去滿身風霜,他閉上眼睛,在自己所創的夢境裡才能獲取片刻安寧。
他的確是個小人,在那個五年裡,他受不住誘惑,從楚瑤的魂魄裡窺探了她的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