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幾步，咣噹一下癱坐在了船板之上。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直接攔在了張長和老頭中間。

“你不能殺他，他也是壓龍山無辜的人。況且他剛才救了我和李玥的命，沒有這條船的話，你也上不了岸。“

張長的表情依舊冷漠無比。

他深深的看了老頭一眼，接著嘴角勾起一絲怪異的笑容，說道“你以為我想要殺他麼？你可以自己問問他，我當時和他說過什麼？“

我心裡突突一跳，不自然的看向了老頭。

果然，老頭的眼中並不是怕死的那種驚恐，反倒是另外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

還沒等我說話，老頭就聲音沙啞的說“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做大長老??我只是一個船伕，況且??“

驚愕的情緒，瞬間充斥了我整個人。

張長此刻表情變得平靜了很多。他腰也彎下來了不少，說道“先送我們離開這裡吧，回去之後，拿著這個東西，你就是大長老。“

他從懷中拿出來了一根細長的笛子。

老頭的眼中茫然無比“大長老的信物。還在你手中，那現在的大長老??“

張長語氣古井無波，說道“現在你是大長老。“

老頭顫巍巍的接過長笛，目光顯得複雜無比。

他轉過身，開始去划船了。

經過剛才的山崩。落石，現在平息下來。

在岸邊躲著的那些人早已經跑回家。

沒有人注意到張長。

換句話說，時間過去了三十五年，還能夠記得張長的人，恐怕只有一些年紀大的老人了。

當時的孩子，不會對張長有多大印象，十幾歲的少年，和我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才會對他忌諱莫深。

剛才那些都二三十歲，年紀不大，即便是看到張長之後也不認識他了。

“你最好吃點兒東西，耳朵上那個陰猴子，還沒有挖掉，我來幫你。要是你還是現在這個樣子，等會兒會昏迷過去。“

一邊對我說話，一邊張長拿起來了那兩個包裹，將它們開啟了之後，東西平鋪在了船上晾曬。

同時他丟給了我一個用樹葉裹起來的東西，我開啟之後，發現裡頭裝著黑乎乎的像是米一樣的食物，又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藥味兒。

腹中空空，我也顧不上那麼多，幾口就對付了下去。

味道難以言喻，比自家種的小苦瓜還要苦。

可吃下去之後，身上的氣力恢復的很快，我驚訝無比，說“這是什麼東西？“

“粟米。“張長手中捧著那把鏽蝕的匕首，頭也沒抬的回答我。

我眉頭微皺了一下，說“粟米不是黃色的嗎，也沒有那麼大顆啊。“

“長元寨死了很多人，他們都被填進吊腳樓下面的土地，在那種山腹所在，陰氣匯聚蓬髮的地方，任何東西都會有充足的陰氣，你見過裡面有完全綠色的樹葉麼？“

我心裡頭咯噔一下。

張元笑了笑說“這東西。我也只剩下最後一包了，每一年寨子靠著山壁的空地上都會長一些野生的粟米出來，它們吸收山腹之精氣，以及那些屍體臨死的那一口怨氣，變得漆黑無比。對於鬼魂來說是滋補佳品，對於活人來說，只要承受得住它的怨和陰，就更是補充氣血的好東西。“

我幾乎要嘔吐出來，在滿是屍體上長出來的粟米，這和當時灰姨子喝的用墳頭草熬出來的湯有什麼區別？

“謝元，你很特殊，一個特殊的人，不應該拘泥於這些小節，普天之下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樣的好東西。要是吐出來，也就太暴斂天物，況且你此刻也吐不出來了。“

我臉色發白，的確，就算是想吐，我也吐不出來，之前實在是太餓了。

而且現在我氣力幾乎完全恢復，精神也變好了很多。

想著剛才李玥吃下去的那些東西，恐怕也是差不多的食物，長元寨與世隔絕。就那麼一小塊地方，還能有什麼乾淨的土地？

船，慢慢的遠離壓龍山。

張長此刻目光怔然，眼中的情緒轉變的很快，就像是在回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