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一上車,就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雷震看著她蒼白的面色,一雙小眼睛微眯了眯,半句話沒說,便發動起車子,駛離了軍營。
馮婉瑜打量著榮音的神色,頗有些小心地問道:“怎麼,少帥他,不肯原諒你嗎?”
榮音神色波瀾不驚,靜默不語。
“不應該啊。”
馮婉瑜一臉的不敢置信,“段寒霆這麼難哄的嗎?你是像我那樣跟他撒嬌的嗎?那一招應該是百試百靈啊,是不是你的方法不對?你給我演示一遍。”
她搖了搖榮音的胳膊,催促道。
榮音睜開眼睛,淡淡道:“不是撒嬌不管用,而是他打心裡,想要放棄我了。”
“啊?”
馮婉瑜驚愕地看著她,咧了咧嘴,“不至於吧,這麼嚴重?”
榮音神色清幽,眼底更是瀰漫上一層霧氣。
她看著前方,用不悲不喜的語調道:“愛情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一時的喜歡,不代表一輩子都會喜歡,總有厭倦的時候。喜歡你的時候,你放的屁都是香的,不管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是甜的;不喜歡你的時候,便是做什麼,錯什麼,毫無道理可言。男人的愛本就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像風一樣。”
說到最後,她唇角挑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不知是在嘲別人,還是在嘲自己。
馮婉瑜聽著這些話,好生心疼,撫了撫榮音的胳膊,安慰她道:“別難過,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這麼點事,還過不去了怎麼著,少帥也忒小心眼了。”
“不是他小心眼,是我小心眼。”
榮音苦笑一聲,旋即嘆道:“或許,當初我莫名其妙嫁進段家,就是一個錯誤。我這性子,就適合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不適合婚姻。自從成婚以後,肩上便背了很多身份,也來了很多責任,讓我漸漸偏離了原先的軌道,不僅荒廢了事業,也變得原來越不像自己了。正好藉此機會,重新來過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怎麼聽著都有些害怕?”
馮婉瑜從小到大最怕榮音這個樣子,每當她認真的時候,就是她要幹大事的時候,“你該不會,要和少帥分開吧?”
榮音搖搖頭,“他說暫時分開,彼此冷靜一下,我覺得挺好……不瞞你說,就在剛才,他的營帳裡,我差點做了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情。”
如果這一雙膝蓋,真的彎下去了,那麼她在他面前,就真的是一絲尊嚴都沒有了。
與愛情相比,她更想要她的尊嚴。
回到段公館,榮音跟段大帥和五夫人打過招呼,說是生了病,怕傳染給府裡的其他人,要搬到一個清靜的地方好好調養一下身子。
段大帥沒說什麼,只象徵性的囑咐她保重身體之類的,倒是五夫人還勸了一番,讓她不要想不開,好好留在家裡,等則誠氣消了,自然會回家的。
榮音笑道:“五媽媽,女人的一生太短暫了,我不能把時間都耗在盼著丈夫回家的等待中,他有他的雄心壯志,我也有我的理想抱負啊。”
愛情,男人,於她而言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罷了,從來也不是全部。
和蓮兒一起麻利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榮音便搬到了在北平新買的宅子住下,這是不久前購置的,本想著日後想師爺了便回來住兩天,卻沒想到這麼快就搬進來了,這是一個三進式的四合院,很大,她費了不少力氣在一個老頭那買來的,讓人修葺了一下,前兩個院子挪給了餘家班,她自己另闢了個小院子住。
車子剛到新宅,一群小猴崽子便堆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外張望,冬兒看到雷震,則是激動地像小麻雀似的狂奔了過來,“哥!”
雷震接住妹妹,將她緊緊抱住,冰封的面容上終於綻開了久違的笑容。
榮音見狀也抿出一個笑。
搬到這裡,最開心的應該不是她,而是雷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