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竹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這姑娘說話真直白,不過突然有點兒喜歡她是怎麼回事?
看張青兒的神情,應該已經想通了,挺好。雖然張家做事不地道,但畢竟是沈崢真心對待過的人家,鬧得太僵沈崢心裡也不會好過。
張木匠跟張師孃也齊齊鬆了口氣,張師孃撇嘴道:“就是嘛,這小子都傻到家了,不要也罷,省得到時候生出一個跟他一般傻的外孫子。閨女,你放心,這世上好男兒多得是,趕明兒我跟你爹再給你物色一個,保管比這傻小子強一百倍。不,一千倍!”
說著,她斜睨著沈崢,道:“三郎,既然青兒不要你了,那你也就不再是我們當家的徒弟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發財了也好落魄了也好,都跟我們張家沒關係,聽見了嗎?”
沈崢早有心理準備,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嬸子只管放心,從今往後,我沈崢再無師父師孃,這輩子就是餓死在街頭,也絕不登你們張家的大門!”
這話說得很重。
張師孃心裡莫名有點兒不是滋味,但很快就把這種失落扔到了腦後,哼道:“你要說到做到才好。”
張木匠倒是對這個徒弟有些不捨,畢竟沈崢勤快又聽話,對他還特別有心,再想找個這麼好的後生可沒那麼容易。
他嘆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巧的墨斗塞給沈崢,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墨斗麼?這個給你,算是全了我們的師徒情份。”
沈崢忙推辭,“不用了張叔,我學藝不精,這輩子都不會做木匠了,所以這個墨斗...我用不上。”
兩人推來推去的,張師孃衝上去劈手就奪了下來,“她爹,三郎都說了用不上,你還給他幹啥,不是浪費麼?男人啊,就是不會算賬!”
張木匠只好搖了搖頭,敗下陣來。
盛竹冷眼旁觀這夫妻倆做戲,心下冷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果真配合得天衣無縫。
將來若是沈崢混得不好,他們大可以撇清干係;若是發達了,他們也照樣可以上門套近乎,畢竟張木匠可是‘迫於’家中母老虎的淫威,才‘無奈’地屈服了,情有可原不是麼?
一對黑心,兩手準備。
呵,算盤打得真是呱呱叫。
她翻了個白眼,隨手拿起桌上的菜刀,起身招呼沈崢:“走,回家!”
叔嫂倆剛走到門檻邊,張師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叫住了他們,“等等,把青兒送你的鞋子還回來!”
沈崢看向盛竹,盛竹從懷裡掏出那雙布鞋扔到地上,然後兩菜刀下去,直接砍成了四半。
“嬸子,我知道你擔心這鞋子是個禍患,所以幫你處理掉了,這下你該徹底安心了吧?”她揮揮手,“不用謝。”
然後,轉身領著沈崢瀟瀟灑灑地走了,至於張家人氣成什麼樣......呵呵,跟她有毛關係?她就是故意的,誰叫那女人嘴那麼臭,氣死拉倒。
出了張家門,沈崢就再沒開過口,盛竹也不睬他,這孩子今天受了這麼大打擊,肯定需要時間好好捋一捋,思考一下人生。
直到快走到自家小院,沈崢才突然問出了一句:“大嫂,在你心裡,我真的值一萬兩麼?”
盛竹一個踉蹌,好懸沒跌倒。
傻小子不會一路上思考的都是這個吧?
她呵呵笑:“你覺著呢?”
沈崢有些羞赧,“我覺得...我不值。”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論學識,他不過堪堪讀了幾年書,既不會吟詩也不會作畫;論聰慧,他更是家裡最笨的那個;唯一拿的出手的,大概就是會種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