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應了句:“走吧,在這裡坐著多涼,回鋪子去吧。”
柳白嗯了一聲,跟上船老大,剛準備往回走,便聽到船老大笑著說道:“晚上吃飯了嗎?”
“沒。”柳白簡單易懂的回答道。
船老大笑著說道:“那正好,我晚上其實也還沒吃,走,咱們去船上吃點。”
柳白順著船老大手指向的方位看去,那裡正是前幾日自己刺殺俞家少爺的花船。
本來想要拒絕的柳白,看到船老大一臉期待的樣子,只好把刀放到了一棵大樹的旁邊,隨後緊跟而去。
“來個人,有沒有人啊。”船老大對著花船揚聲喊叫道。
“有有有,來了來了!”
花船上迎合了一聲,不會兒,一個敦實的年輕小二便連走帶跑的走了進來,看到船老大和柳白,愣了一下,隨後笑了出來說道:“您二位來的真是時候,今天是我們划船剛剛開業的時候,你們二位是我們第一波客人。”
“裡面有位置沒有?”船老大輕車熟路地詢問道。
“當然有。”小二指了指旁邊一個不曾有人的空房間說道。
“頭前引路。”船老大讓小二跟過去,兩人緊隨而至。
兩人恰好碰到了剛準備下樓的水仙,見到柳白的那一瞬間,水仙不由的後背冒出了一股冷汗。
柳白不知道,可是水仙卻是將這些事情看得一清二楚,花船的忽然開放便已經算是奇怪之極,今天下午船上湧進來了三十多名官兵,並且對於水仙等人也是反鎖在房間裡面不允許出來,就好像在佈置一個巨大的網罩,現在水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個柳白便是獵物。
現如今及時提醒柳白才是當務之急,可是如何才能夠不露聲色地提醒便成為了最大的問題。
自己能夠出來也是那些官兵看沒有姑娘能夠接客所以才將自己放了出來,如果自己提醒不當,沒準甚至會連累一船的人,可是如果自己不提醒,那個少年今夜應該是必死無疑了。
就在水仙還在糾結的時候,柳白和船老大兩人便已經走入到了房間中。
揚州城的運河道始建於多年之前,是數道河流的一出樞紐,原本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河道,但是隨著揚州的發展,在短短的七八年的光景便一躍成為了頗具有規模的繁華小道,也算是應有盡有,看樣子絲毫不輸給那些江南的大鎮。
相比於黃沙萬里的塞外風光,小橋流水人家的風車鎮倒是有了幾分安定,雖然這些年的戰爭不斷,但是好在還沒有波及這裡。
一位女扮男裝的儒生揹著一個書簍慢慢的走到了運河道,只是一個讀書人在這個魚龍混雜的鎮子上也是並不耀眼。
年輕儒生沒有挑選那些金字招牌的書店,而是跨入到街道中的陰暗小巷之中。
年輕儒生看了看沒有招牌的門臉,下意識地笑了笑,別看這裡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在書房的父子兩人,不但自己賣書還自己寫書。
不過這種生意註定做不大,因為沒有朝廷所刻印的名著,所以能不能賣出去,全靠客人的眼光了。
看到這名儒生跨過門檻,正在招待一波年輕客人的中年老闆頓時間也是笑逐顏開,趕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計,快步的上前相迎,眼前的這名客人可是他們的老朋友了,曾經逛書市的時候見過一面,也可以說是相談甚歡。七八年了,幾乎也是差不多一年來一次。
中年老闆笑著說道:“司馬兄臺,今年來的是比平常的時候來得早一些,我前些日子還自己唸叨了,你差不多需要過幾日才能到呢。”
中年老闆知道自己面前的這人也算是自己父親的忘年交了,兩個人每一次交流的時候總是會討論上半天,有的時候竟然也是忘記了吃飯。
就算是半輩子都在學習聖人之道的父親也總是會為了司馬小哥所例外,兩個人總是會小酌幾杯。說是小酌,其實兩個人都會喝的酩酊大醉。
年輕儒生背後的書簍之中,拿出來了一本泛黃的書本對著中年老闆說道:“懷老哥呢,上一次離別的時候我還答應了懷老哥,說是自己只要找到了這本《孟語》一定要送給他。”
聽到這話後的中年老闆紅潤了眼眶,自己搖了搖頭說道:“家父沒有熬過這個冬天,前不久去世了。”
年輕儒生也是愣住了一下,表情之中帶有幾分傷感,但是依舊在行囊之中抽出了那本書,走到了火爐旁邊,將書本付之一炬。
中年老闆則是一臉心疼的樣子說著:“走了就走了,老人家在走之前也是經常說著人生無常,七十古稀能夠活到七十歲也是自己的造化,這輩子算是賺夠了,我爹能夠無病無災,睡一覺就走了,我們這些做兒子的,也不同太揪心。不過我爹在走之前,可是經常在嘴裡唸叨著先生,說如果老天爺能夠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能夠和先生在喝一頓小酒,那這這一輩子才算是圓滿嘍。不過老天爺給我們的已經足夠多了,這是我爹給我留下來,說是要送給你的。”